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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吵醒你了？”

他摇摇头，出来已有两个月，快八个月身孕了，他现在翻身都困难。

“皇上怎么不去寝殿歇息？”

“想陪着你。”楚烨的手轻轻按在胎动频繁的位置，“这孩子今夜闹得厉害，朕放心不下。”

谢玉书沉默片刻，终于问出压在心底的疑惑：“皇上为何执意要带臣南巡？舟车劳顿，于胎无益。”

楚烨良久未言，就在谢玉书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他低声道：“朕怕。”

“皇上怕什么？”

“怕将你独自留在宫中，会重演祭坛那日的意外。朕可以清算朝堂，却防不住人心。唯有将你带在身边，亲眼看着，才能安心。”

这番话撕开了所有君臣的伪装。

谢玉书心头剧震，“臣一直以为……皇上带臣出来，是为继续做给天下人看。”

“起初是。”楚烨在月光下凝视他的眼睛，“但现在不是了。”

正当谢玉书欲再问时，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紧缩，他立刻蜷缩起来。

“呃……”

“怎么了？”楚烨立即起身。

“疼……”他额角渗出冷汗，“这次……好像不一样……”

楚烨立即朝外厉喝：“传太医！快！”

行宫顿时灯火通明。

谢玉书躺在榻上，听着太医诊出“胎动早产”的脉象，心中一片冰凉。他步步为营，算计至今，却没算到这孩子竟等不到足月。

产婆宫女进进出出，楚烨却执意留在殿内，紧紧握着他的手。

“皇上……”他疼得意识模糊，却还记着最重要的事，“若臣有不测……”

“不会。”楚烨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紧绷，“朕不会让你有事。”

剧痛中，他看见楚烨猩红的双眼，感觉到那只手在微微颤抖。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真假已经不再重要。

天明时分，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寂静。

“是位小皇子！”产婆喜极而泣。

谢玉书虚弱地抬眼，看见楚烨抱着那个襁褓，无比珍重。

“你看，”皇帝将孩子轻轻放在他枕边，“我们的皇儿。”

他望着那张小脸，所有的算计与防备在这一刻瓦解。

“皇上现在可以告诉臣了，”他轻声问，“从静思苑到今日，究竟有几分真？”

楚烨俯身，在初升的晨曦中吻去他眼角的泪：“从你在莲池边弹琴那夜起，朕待你，便全是真。”

殿外，朝阳跃出江面，洒下万点金光。

谢玉书看着身旁熟睡的婴儿，又看向始终紧握他手的皇帝，唇角终于漾开一抹真切的笑意。

这深宫里的真心，他终究是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