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我摇了摇头,提步往里走。
相较于江家老宅,锦江府的面积并不算大,但是装修风格却十分温馨,瞧着,有些眼熟。
邹容似乎早已等候多时,接过我手上的东西,笑意盈盈,“少夫人是不是觉得装修十分眼熟?
这套房子是先生亲自参与装修的,参考了您夹在那本《影视美学》里的设计稿,然后加以润色,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可惜…”
可惜,我从始至终没有进来过,自然无从知晓这个秘密。
结婚六年,这是我第二次踏上这个地界,上一次,还是江亭遇的那帮兄弟以他喝醉为由,将我骗了过去。
他们说江亭遇同他们打了一个赌,赌我能不能把桌子上的一堆高度数酒全部喝完。
喝完,姜梓初便给江亭遇送好处;喝不完,江亭遇便愿赌服输和我离婚。
大概也是真的伤心了,事后,我将他送到门口,然后就让代驾驱车离开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踏上这片土地。
邹容领着我一路上了三层,推开主卧的门,江亭遇正靠坐在床上,兀自睡得昏沉,数个枕头堪堪固定住他的身形。
头发因为化疗已经掉光了,脑袋上戴着一顶毛线帽,硕大的氧气面罩覆在脸上,显得他整个人消瘦得可怕。
颈侧的疤痕,以及从领口处延伸出来的输液管格外显眼。
堪比医院重症监护室还要齐备的医疗器械堆放了满屋,从其上伸出来的管线尽数缠绕在他的身上。
“少夫人,我先走了,有事儿您可以按先生枕边的铃喊我。”
我应了一声,挪动步子,僵硬地坐在床边的椅子里。
江亭遇的手随意地放在厚厚的被子上,苍白、枯瘦,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手背青紫,针孔交错,指尖泛紫。
听着他粗重、艰难的呼吸声,不知怎的,我鼻腔泛酸,眼眶也聚集起了热意,下意识握住他的手。
好凉啊,像是怎么也捂不热一般。
“阿…宁?”
“回…来了?”
“路上…累…不累?”
江亭遇掀开眼皮,看着我时,眼中隐隐有光亮,只是说话时有气无力,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不累。”
我摇了摇头,抬手抚上他的脸,这个动作,我不知道已经在想象中做了多少次。
“倒是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是不是…很丑?”
指尖传来一股灼热,是江亭遇在落泪,看着他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以及小心翼翼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