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吻过后,江亭遇情绪好转,却仍不肯揭过礼物一事。
我避无可避,不得不从手包里掏出一条编织好的红色手绳,戴在他的手腕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编这手绳的时候放了我们的头发进去,本来打算结婚那天再给你戴上的,现在只能便宜你提前享受了。”
头发是上次他剃头时捡的,又送去专门做了消毒和养护。
爬满针孔的青白细腕,在红绳的映衬下,多了丝性感的味道。
胸口传来一滴灼热,抬头去看的功夫,已经聚集成一片湖泊。
他右手托着左手,使劲儿眨巴着眼泪,一错不错看着,直到睡着。
不知道是不是手绳起了作用,江亭遇体内如野草般的抑郁症,似乎被除掉了根,少有发作。
初五迎财神。
赵显明早早赶到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强忍激动地宣布,可以拔掉呼吸机了。
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足以令所有人欢欣鼓舞。
江亭遇的家人、朋友在短短一小时内齐聚一堂,围在病房门口踌躇踱步。
我站在距离病床不足三米的位置,内心的煎熬比外面的人更甚。
江亭遇平躺在床上,枕边放着备用的氧气面罩。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微微侧头,扯唇微笑,眸光澄澈。
拔管不比插管舒服多少,两名五大三粗的护士一头一尾,按住他的四肢。
给氧气面罩通好气。
赵显明略紧张地喊了一声“我要开始拔了”,得到其他人的应声后,才动手谨慎地开始操作。
粗长的管子一点点被抽出来,江亭遇身体颤抖、干呕的幅度、频率也越来越剧烈。
拔到一半时,赵显明心一横,加快速度,一气呵成将整根管子抽出来。
首端离开气切口的一瞬间,江亭遇脖颈绷直,又迅速瘫软。
如同拉伸到极致后断裂的皮筋,于半空碎作无数段。
赵显明镇定自若地继续之后的流程,气切口清洁护理,用纱布堵好,戴氧气面罩,观察呼吸。
呼吸顺畅,无痰液淤堵,关机顺利。
江亭遇终于迎来新生。
之后的治疗过程顺利得像是被开启了一键加速。
拔掉呼吸机后的第二个星期,邢建林开出医嘱单。
江亭遇的治疗进入第二个阶段——化疗。
和以往的化疗不同,这个时代的化疗药物的副作用已经削减到和七八十年前的感冒药差不多。
会让人犯困、身体疲乏。
除此之外,便也没有了。
第一次化疗结束,我看着化验单上明显回落的各种恶性指标,恍然明白苏珩他们当时为何首先选择的是管心脏。
中期胃癌,早已拥有了针对性极强的特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