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潇的车子就停在楼下。
宋景邻踏出电梯,凛冽的夜风迎面拂来。他下意识拢了拢围巾,擡眼便看见沈一潇立在车门前。
alpha一身剪裁利落的墨色商务西装,外搭的炭黑大衣被夜风掀起下摆,掀起冷厉的弧度。他双手闲适地插在大衣口袋里,目光却灼灼地望向大楼门口,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宋景邻低头整理了下白色西装的袖口,米白色风衣的腰带在腰间松松打了个结。黑白千鸟格的羊绒围巾裹住他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被冷风染红的耳尖和一双温柔明净的眼眸。
在他靠近alpha时,临行前喷的茉莉香水幽幽散开,混着围巾上沾染的柑橘香气,像一张密网,刺激着嗅觉敏锐的alpha。
宋景邻站在alpha面前:"等很久了?"
"没有。"沈一潇嗓音低沉,眸光微动。他转身拉开副驾车门,动作熟稔得像演练过一百遍。
宋景邻刚坐定,沈一潇便倾身过来,修长的手指勾住安全带,"咔嗒"一声轻响,金属扣严丝合缝地嵌入锁槽。他的袖口擦过宋景邻的风衣,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白兰地酒的酒气,和茉莉香无声纠缠。
车门关上,引擎低鸣。沈一潇单手搭着方向盘,腕骨在仪表盘冷光下映出凌厉的线条。他侧脸轮廓被街灯镀上一层淡金,下颌线绷紧,像在克制什麽未出口的话。
一阵沉寂。
车内暖气氤氲,在一个红绿灯前方停下後,沈一潇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而克制。他目光注视着前方夜色,状似随意地问:
"你今天下午一个人干了什麽?"
宋景邻侧头望向窗外,霓虹灯影在他眼底流转。他唇角微勾,语气轻描淡写:"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找了omega保护协会的人,帮了我那个学生。"
沈一潇眸光微沉,指节在方向盘上收紧了一瞬,又缓缓松开。沉默几秒後,他忽然开口:"我给你买个车,再配个司机,怎麽样?"
——又是这样。
宋景邻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那套价值千万的别墅,是同居邀请,是沈一潇想把他圈进自己的领地;那些古董珠宝,是昂贵礼物,是alpha在情动时用来诱哄他的筹码;就连那些寸步不离的保镖,不止是保护,还有监视跟踪。
如今连车和司机都要塞给他?谁知道车里会不会藏着定位器,司机是不是又一双监视他的眼睛?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围巾边缘,柔软的羊绒触感让他稍稍定了神。
"不需要。"他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我有车,也开得很好。"
车内又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又是这样。
夜色如墨,霓虹灯影在沈一潇眸中流转,却照不亮那片晦暗的深潭。
宋景邻又一次拒绝了他。
上次也是,千万的学区别墅,宋景邻懒得从学校搬出去就拒绝了;这次也是,他又是送车又是包配司机,宋景邻一句“不需要”就不想要了。
沈一潇直接恨上了宋景邻的“物欲低”,“低欲望”。
宋景邻为什麽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爱财如命,见钱眼开呢?为什麽不能老老实实地接受自己送的房子,车子,司机,保镖呢?为什麽呢?
沈一潇想不明白。他只是想用金钱牢牢地把人栓在自己身边而己,只是不想让任何图谋不轨的家夥接近宋景邻而己,为什麽就这麽艰难呢?
挫败,愤怒,无力,不甘,质疑……各式各样复杂的情绪充斥在沈一潇的胸腔,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後语气强硬,态度霸道:
“你没有拒绝我的权利。”
车和司机他都要送,以防宋景邻再坐其他alpha的车回家,让其他alpha,beta或者omega有机可乘。
而宋景邻也是被他那句“没有拒绝的权利”气到了,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两声:
“呵呵。沈一潇,就算你送我车和司机,我也不会用的。我爱开车就开车,爱步行就步行,爱打出租就打出租,爱坐公交车就坐公交车……这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说完,宋景邻把脸别向窗外,一副不想再搭理沈一潇的样子。
沈一潇瞥了他一眼,知道他生气了。他有点後悔刚才语气那麽强硬了,他明明知道宋景邻吃软不吃硬。于是他语气放软:
"你那辆雷克萨斯还不到百万,我送你辆二百多万的车。"
"审美不是标价决定的。"平复好心情後,宋景邻心平气和地:"我那辆是98年的典藏版,全世界不过三十辆,价值何止百万。"
沈一潇:"我给你找辆更早的雷克萨斯。"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他看见了宋景邻的睫毛颤了颤,如蝴蝶的羽翼般轻柔,又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