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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洪流（第3页）

林慎被他一把拽起，砣头也跌跌撞撞地赶到了此处，他抡起林慎扔在一旁的铁锹，就要砸向张魏。

张魏一拳打在了砣头的面门上，砣头手中的铁锹也狠狠地落在了张魏的胸口。

咚——

巨大的声响回荡在地道中，气浪顷刻之间翻涌滚来。

倚着石壁的林慎只觉背後什麽东西在颤抖，他回身一看，竟是方才的那处泥层渗出了河水。

“砣头，砣头……”他连声叫道。

砣头也听见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一旁的张魏登时脸色一变，掉头就要跑。

但在这时，跑，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站在菱湾桥上的善娘拼尽全力，扬手一挥，将她刚刚燃起的火折子丢向了地堡，被流民围困住的怒清当即从马上一翻，跳落在地，准备冲上前阻拦。

但出人意料的是，火折子像是沉入了深渊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不见大火，也不见爆炸。

怎麽回事？

正在衆人疑惑不解的时候，菱湾的水面陡然一阵大颤，本就不到五尺深的河沟瞬间下移了两丶三拃。

“不好了，不好了……水漫上来了！把埋在地道里的硝石全淹了！”玉人楼中，有天崇道门徒大喊。

水漫上来了？水从哪里漫上来了？

善娘後知後觉地望向菱湾，心下一凉，她知道，有人抢先一步，挖开了地堡中的隔水层。

所以，是谁挖开的？

怒清呼吸微顿，他想也没想，当即卸掉铜手，一跃跳进了菱湾之中。

眼下，整个地堡已被大水灌满，硝石冲出了甬道，顺着方才被挖开的地方，淌进了湾河。

而当大水涌入时，就在旁侧的林慎被冲向了通风井，他先是一头撞到石壁，随後又被狠狠地拍去了井口。

身上的骨头碎了一般地剧痛，叫本该晕过去的人生生痛醒了过来。很快，冰凉的河水灌进鼻腔，林慎开始控制不住地呛咳，他奋力往上，试图在水填满甬道前，汲取一丝呼吸的空间。可身体越来越沉，他分明看到了出水口的光，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去往那里。

“云峡！”忽然，一道朦朦胧胧的呼声传入了耳畔，林慎迷茫地睁开眼睛，望见了一抹向自己游来的身影。

“云峡！”这身影大声叫道。

水底很凉，正如今年始终不见回暖的明州，林慎泡在冰凉的水中，意识也跟着四散开来。

他有些惶惑，又有些烦躁，不知是因找不到出去的路，还是因漆黑的环境叫人害怕，林慎突然挣扎起来，他像是回到了儿时的某一年，那年他曾因溺水，而差点死在碧玉江中。

可此处是碧玉江吗？

林慎迷茫极了，他不知道，所以他得好好地看一看。于是，憋着一股气的人开始努力向上游，不知游了多久，他猛地钻出了水面。

“云峡！”怒清正伏在小舟上，笑着看他。

身後是汉南的青山，两岸高峡静静耸立，江心小舟徐徐飘荡。

这里果真是碧玉江。

“云峡，快上来。”怒清向林慎伸出了手。

林慎犹豫了一下，他奇怪道：“我怎会在水里？”

怒清回答：“你说要为我捉一条碧水鱼，如何？捉上来吗？”

林慎轻哼一声，抓着怒清的手上了船，他忿忿不平道：“现在还不是捉鱼的季节，哪里能捕得到碧水鱼？”

“那何时才是？”怒清问道。

“大概……”林慎想了想，回答，“大概，要等水不再这样凉的时候。”

“水很凉吗？”怒清注视着他。

林慎抱怨道：“冻死我了！”

怒清的脸上浮起了一个淡淡的笑，他说：“过来，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林慎听话地趴到了他的怀里。

怒清张开双臂，揽着浑身湿漉漉的人，轻声道：“我抱着你，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