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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青梨（第3页）

愁眉苦脸的林部堂并没有看见，在自己说完这话後，十八王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他擡起手，停在了林慎的鬓边，似乎是想像方才抚摸小狼崽儿一般去摸一摸林慎的头发，但是很快，怒清放下了手。

“放心，”他说，“这雏狼和本王一样，都不吃人。”

第二日一早，抱着小狼崽儿，林慎被怒清送到了车中。

福善也跟在一旁，骑着马，一言不发。

“过了阳沽山，渡过俞水河就是京畿府，不论是运河里的‘水鬼’还是南廷的‘霜刃’都不可能轻易动手了。”怒清俯下身，对车窗那头的人说道。

林慎掀开了一角小帘，看了看随侍在旁的亲卫和士兵。

怒清道：“今晚我们在俞水河对面的宝成卫落脚。”

林慎还没来得及答话，怀里那刚睁开眼的小狼崽儿“青梨”就先爬了出来，它“嗷呜”一声，要顺着窗子往外逃。

“王爷，”林慎有些尴尬，“它似乎是饿了。”

“饿了？”怒清用手指碰了碰这狼崽子的嘴巴，它果真一口含了上去。

林慎一阵手忙脚乱，他夺过青梨，把这团活物塞回了自己的怀里，然後对怒清道：“奴才没养过狼，也不清楚该怎麽办，王爷您见谅。”

怒清倒是宽和，他吩咐手下人道：“去，把喂海东青的肉干拿来，给这头雏狼磨磨牙。”

于是，这一路上林慎算是忙了起来。

小狼崽儿不过刚出生几天，就离开了自己的母亲，它将将睁开眼後，先是慌慌张张地要逃，可还没钻出马车，就被林慎抓了回去。

然後，这小东西就把林慎的怀里当成了自己的狼窝。

因伤没好，林慎的身上始终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但又因草药刺鼻，雏狼不敢近前，只能“呜咽”着趴在他的腿上，并时不时蹭一蹭林慎伸来的手，试图向他讨奶吃。

“雏狼长得很快，要不了多久，就能在山间奔猎了。”昨晚看着林慎手足无措的模样，怒清和声说道。

“那它到时候……就会离我而去了。”林慎摸着这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有些遗憾地说。

“不会。”怒清回答，“当初阿古送给我的鹰哥儿一直跟在我身边，直到……”

“直到什麽？”林慎歪了歪头。

“直到……我十八岁那年，外出狩猎，被博兰哈特家族的人堵在山口，差点死掉时。”怒清说道，“鹰哥儿挡在了我的身前，为我腾出了回营搬救兵的机会。可等我带着亲卫回到那里时，鹰哥儿已经不见踪影了。”

“它去哪儿了？”林慎问道。

“我也不清楚。”怒清的声音有些缥缈，他望着桌上荧荧闪烁的烛火，轻声说，“大概是死了，鹰哥儿忠心，它不愿我看到它临死前的模样，于是自己走掉了，或许最终长眠在了金山的深处，也或许永远留在了黑水河畔的滩地，我没再见过它。”

林慎也为此而伤感了起来，他说：“奴才从没养过什麽活物，儿时爹娘每次令我去喂鸡喂猪，那群畜生都会莫名其妙地死上一丶两个，就连家门口的那株海棠树，都被奴才一瓢水浇死了……”

“狼的生命和海东青一样顽强，林部堂不必担心，本王不会让你养死它的。”怒清说道。

这话也不知到底保证了什麽，但林慎却莫名安心了起来。

当坐在马车中，抱着小狼崽儿，看着它“呜咽”讨奶吃的模样时，林慎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帘子还未完全放下，因此这抹笑容恰恰好，落进了怒清的眼中。

十八王目光一凝，像是被林慎头上的绿松石晃了神一般，不自觉地便移不开眼了。他虽坐在马背上，却好似坐在林慎的身边一样轻松。

阳沽山天高水阔，远处四野茫茫，崇山峻岭在深秋薄雾之中忽隐忽现，银古儿飞掠其中，为晨曦破开了一道金灿灿的光。

怒清方才的神情分毫不差地被福善看了个正着，他冷笑一声，晃着马来到了自己兄长的身边。

“十八哥，”福善似笑非笑道，“你还记得松珠儿营外的兀鲁真吗？”

怒清一凝，双眼瞬间冷了下来，他问道：“你想说什麽？”

福善莞尔：“愚弟只是有些害怕十八哥你……养狼为患。”

养狼为患……怒清目光一闪，看向了林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