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也没有常常。”大多只有王爷您来了才会被气成这样,王纯答完,咽回了後面的半句话。
怒清不懂,那日自己已经道过歉了,为什麽林慎见到他时还是一副羞愤生气的模样,这读书人的心思,到底谁才能猜得透?
“王爷,”王纯小心翼翼地叫道,“昨日部堂一直说想要出门去转转,如今憋闷生气,没准儿也是,也是因为这个……”
“出门?”怒清立刻沉下了脸。
他偏过头去看林慎,林慎却不应声,似乎对王纯的提议并不感兴趣。
王纯忙道:“部堂只是随口一提,但,但奴才也听太医说,部堂整日闷在屋里不好,得上外头见见太阳。”
“院子里见不到太阳吗?”怒清不悦。
这时,林慎睁开了眼睛:“我清楚王爷不肯信任我,认为我出门去必定会和祝升馀孽勾搭到一处,因而从不对能出门抱有幻想。”
怒清语塞,看着林慎沉默了。
他这两天眼睛好转不少,起码不再流血泪了,只是眼角还泛着红,看上去,总叫人觉得刚刚哭过。
而怒清只要一想起林慎哭时的模样,就会立刻坐立不安,他犹豫半天,最後到底放缓了语气:“本王从未想过把你软禁在此,只是你身子不好,现下北都已入冬,天太冷,不如等开春暖和些了再说。”
林慎侧身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对这话充耳不闻。
他记得,今早刚起床时,王纯就鬼鬼祟祟地凑到近前,给自己讲了一件大事。
——摄政王准备出城,带着天寿小皇帝去皇庄清点前朝遗留的皇室田産了,而且,出门的日子就定在这两天。
“清点田産这事儿也不着急,没准儿十八爷得去个四丶五日呢。”王纯看样子只是在讲闲话,他随口一提,“奴才记得,当初打发出宫的小太监里,有不少留在了皇庄。”
林慎没答话,等着王纯自顾自地往下说。
“林部堂,”这小太监笑着叫道,“跟奴才一起入宫的同年也在皇庄呢,好久不见,奴才还怪想他们的。”
林慎把这些话牢牢记下了,他看似无心地回答:“若是王爷去了皇庄,那这几日王府倒是能清净些了。”
可惜还没清净两个时辰,怒清竟然特意回来了一趟。
当然,不是要把人带在身边,而是来问些“神神鬼鬼”的荒唐事。
但被林慎驳了面子,怒清也不再提前情了,他转而说道:“前些日秘书院清查内帑和外帑用度时,发现祝升朝廷的亏空已逾二十年了,这些祝子祝孙竟然从天极朝开始,就在透支库银。”
林慎不愿听怒清提祝家皇帝的坏话,他皱着眉不言语,佯装又睡着了。
怒清接着道:“陛下已经十一岁了,按照跖部人的规矩,明年就该娶妻生子。太後已命本王从北牧送来的二十几个勋贵女子中选出三个,作为陛下的皇後以及妃妾。陛下又亲口提了,要开选秀先例,从民间填补中原女子入宫伺候。这些事,桩桩件件都要花钱,可户部掏不出银子,京中前朝大户又都被马挚手下的土匪搜刮一空了,本王不可能惊动两江大营,让他们从江南缙绅的手里抢钱,如此……这些日,本王只能带着陛下,上皇庄清点一下祝家留下的田産了。”
“祝家能有多少田産?”林慎听完这一席话,睁开了眼睛,他说道,“王爷还不如去同州请那些富得流油的代商们吐些银子。”
怒清擡了擡嘴角:“宝音图雅的表弟阿颜克把同州乃至两代都搅成了一锅粥,现在他刚被自家人赶回草原,本王为了安抚受惊的百姓,哪敢再去张口要钱?”
林慎歪在床头,不说话了。
怒清还算宅心仁厚,没有像马挚一样,把那些已经投降的祝升旧臣榨油水,摄政王想的是统治天下後的长久之计,而不是民匪们走哪抢到哪的竭泽而渔之道。
他说:“本王清楚,皇庄查不出什麽银子,而且本王也不打算查出什麽银子,现在京畿府丶两代丶两俞以及两怀勉强算是被我大新收入囊中,但南直隶连带着两江之地冒进不得,两汉又因扎松轻敌而逐渐被祝升馀孽反扑,各处都是要用银子的时候,太後和陛下在这个关头修宫选秀,着实不妥。本王打算清查完田庄,就以陛下尚还年幼,驳回太後的提议,等他年满十六岁了,再以中原人礼加冠,而後大婚。”
林慎听完,淡淡道:“大新幸得王爷摄政,否则……”
否则,这刚打下来的江山,转瞬就得被那帮跖部子弟们败得一干二净。
怒清看着林慎死气沉沉的模样,心里顿时软了几分,他试探着问道:“如此……林部堂愿随本王出城,一起去趟皇庄吗?”
林慎早就料到了怒清的话,但眼下的他还是得演一演回绝。
怒清就见原本翻身坐起的人又重新躺了回去,并说:“王爷自个儿去吧,免得带上我了,又要惹麻烦,我可再也担待不起王爷的责骂了。”
王纯立在一旁,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他似乎是想劝林慎跟着怒清一起去皇庄,可又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但摄政王可不需要小太监帮他开口,这位行事果决的大将军王起手一挥,直接做出了决断:“今日下午,本王就得随陛下出城了,部堂稍作收拾,明早皇庄那边便会着人来接。”
“王爷……”林慎诧异。
怒清起了身,还贴心地提林慎拉了拉被子。
“这两日天气回暖,城外不起风沙更没在下雪,皇庄内的炭火也很热,正好,部堂可以去揽镜山下养养病了。”摄政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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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节奏有点问题,得改改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