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假?”吴燮冷笑,“巴铎王爷,您仔细想想就能猜到,林部堂跟着永昌皇帝南下,困守明州将近三十日,城破之後不自杀殉国,反而做了摄政王的降臣,还跟着摄政王回了京,这其中手段,定不足为外人道也!”
“没错没错!”赵祎大笑。
搏儿金又倒上了一杯酒,推到林慎面前:“来,部堂,小王没有那麽多规矩,你不必客气。”
见林慎不动,吴燮立刻煽风点火道:“怎麽?巴铎王爷的酒,林部堂难道不肯喝吗?”
席间乱成一片,显然,搏儿金和怒清不一样,他养幕僚似乎不是为了争权夺势——起码表面如此——只是为了取乐,而正正好,赵祎和吴燮等人最会的,就是拿人取乐。
他们为了讨好搏儿金,直接排出了一列大大小小的酒杯,依次数开,从头到尾,全部斟满。
赵祎请道:“林部堂,你现在可是摄政王的人,以後再入官场,咱们怕不都得依仗你来照拂!”
说罢,他便由着吴燮端起酒,往林慎的嘴里灌。
林慎挣扎不过,一时不慎,挥手打碎了吴燮手中的白瓷杯。
啪嚓!厢房之中的喧闹瞬间戛然而止。
“林部堂不愿意喝?”搏儿金晃着折扇,倚在榻上,不阴不阳地笑了两声,他说,“没关系,林部堂是摄政王的人,就算是看不起咱们,咱们也折腾不得,赶紧着人把林部堂扶起来,送回去。”
林慎用手背抹去了脸上的酒渍,他跪在地上道:“王爷恕罪,奴才今日来皇庄,原本只是陪摄政王清查田産,做些‘笔帖式’的活儿而已。今日并非看不起王爷您,只是奴才怕明日不能在摄政王面前当差。”
“是吗?”搏儿金被林慎这一口一个的“摄政王”刺得耳朵发疼,他冷笑道,“你竟是个忠心的奴才。”
林慎的额角沁出了点点细汗,他冷静地跪着,被搏儿金那双勾子般的双眼压得擡不起头。
搏儿金意味深长道:“小王之前听老十九说,林部堂你……和摄政王关系不菲啊。”
林慎没有回答。
搏儿金又道:“先前小王不信,如今见了部堂发间的绿松石,小王不得不信了。”
林慎咬了咬牙,仍旧没有回答。
但紧接着,搏儿金的下一个问题石破天惊地来了,他忽然很奇怪地偏了偏头,盯着林慎问道:“林部堂,我和你……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林慎呼吸一滞,一股冷汗爬上了他的後脊。
他知道,回京数十日中,怒清也曾秘密清查过当初在蕲城渡口下偷袭他们的“水鬼”到底是受何人指使,但可惜,至今没能查出结果。他们起先怀疑动手的是汗母亲信,但摄政王的眼线哪怕遍布全京,福善的部衆哪怕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那夥神出鬼没的“水鬼”。
若非——
这“水鬼”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呢?
可那日林慎在水下见到的真是巴铎·搏儿金吗?一模一样的面容能证明这位王爷曾试图在蕲城取怒清的性命吗?
林慎不敢保证自己将这一切告知怒清,怒清会立即相信,更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此而马失前蹄。
他在心中默默猜测道,或许,那个潜藏在京,一面用“祝家郡主”暗害荣保保的幕後黑手,一面坐观虎斗,准备在怒清和宝音图雅之间收渔翁之利的人,就是面前这位不露锋芒的“富贵闲人”,巴铎·搏儿金。
但如果真是他,那自己,作为一个曾在水下亲眼目睹了这张脸的人,倘若被认出,是否还能虎口脱生?
“摄政王到!”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外面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嗓音。
搏儿金一愣,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对身旁人道:“摄政王来了?”
“摄政王到!”又是一声通传。
衆人这才反应过来,赵祎丶吴燮等急忙挤作一团,跪成一片。
搏儿金也匆匆起身,理了理直裰,规规矩矩地来到了怒清面前,他陪笑着问道:“十八哥,你怎麽……”
啪!搏儿金的话还没说完,怒清已一掌落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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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改了,写点俗的吧,第16章讲的“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