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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内鬼（第2页）

“今日太医看过了吗？身子如何？”等这座红珊瑚被擡走，怒清转而问道。

林慎和往常一样一板一眼地回答：“太医看过了，说我已经好多了，若非前几日不慎喝了酒，明後两天兴许就能停药了。”

“那就好。”怒清点了点头。

林慎用馀光觑着他的脸色，不知这人大张旗鼓地把自己叫来，到底是不是只为送一座珊瑚摆在房里当饰品，可林慎又不好直言去问，他低头站着，有些惴惴不安。

也是这时，怒清终于切入了正题，他说：“太宁城里，有内鬼。”

内鬼？什麽内鬼？

林慎呼吸发紧，他隐隐猜测怒清所说的是秘奏泄露一事，可又不敢保证，生怕自己真的问起了，会引人怀疑。

可怒清说完这话，偏偏转过头，去看他：“林部堂听说了吗？”

林慎看上去有些茫然，他不解：“我……听说什麽了？”

“太宁城中内鬼的事。”怒清淡淡道，“前些日内廷死了一个宫女，宫女的身上带着一封给抗跖馀孽的信，此事部堂应该清楚。本王先前清理陛下身边人的时候，没发现有什麽异常，但今日仵作重新验尸後却说，那宫女并非自杀，而是被人害死在了井下。”

“被人害死的？”林慎吃了一惊，“凶手是谁？为何会杀她？”

怒清沉吟片刻，回答道：“目前还不好说，仵作称，这宫女的後脖颈上印着两个指印，心肺的模样也看起来是奋力挣扎後呛水而亡的，多半是有人把她按进了水里。”

林慎疑惑：“若是这位宫女被上峰发现与抗跖馀孽私通，大可直接告知尚宫局的人，由皇帝和太後处置她，草草杀掉，不合常理。”

“所以，这位宫女应当是死于私仇。”怒清抽丝剥茧道，“下手的人不止想让她死，而且不希望她掌握的消息流进抗跖馀孽的手中，但下手的人又故意将破损不堪的信留在了原处，是打算让内廷的人察觉，後宫之中存在内鬼……没准，有人在借刀杀人，准备利用我们，来清扫宫禁内的祝升探子。”

这就奇怪了，什麽人会既与祝升为敌，又与跖部为敌？

怒清看出了林慎的迷茫，他说：“或许，这个宫女是‘霜刃’的人，而杀了她的，则是‘玄锋’的人，反之亦然。”

林慎怔住了，他没料到，答案竟是这个。

“王爷，”等醒过神来，林慎不得已开口道，“我斗胆问一句，那位宫女随身携带的书信中到底写了什麽？”

“已经看不清了，其中有‘大伴’丶‘已死’和‘墓碑’等字样，只有首行的几个字能判断出，她是在给抗跖馀孽送信。”怒清回答。

林慎紧锁着眉：“王爷，您是要顺着这条线，追查藏在京中的‘霜刃’和‘玄锋’吗？”

“这是个好办法，本王不想放弃，正好，本王也想知道，这太宁城里到底有什麽秘密，值得‘霜刃’和‘玄锋’如此大动干戈。”

林慎脸色微白，他轻声回答：“我也想知道。”

“好了，林部堂身体不好，就不要在这里吹过堂风了，回吧。”怒清看上去和往日一样宽仁。

林慎也一切如常，他稍稍颔首行过礼，转身就要走。

正这时，怒清忽然说道：“方才本王回府时，忽然听到了房梁上的布谷鸟叫声，大冬天的，府内为何会有布谷鸟？”

林慎脚步一定，停在了廊下，随後，他缓缓转过身，在怒清的注视中擡起了嘴角：“是啊，这大冬天的，为何会有布谷鸟？想必是王爷听错了。”

怒清眯了眯眼睛，似乎认可了林慎的解释。

“想必……确实是本王听错了。”他平静地说。

这日，王府内再无任何鸟叫声，林慎在窗下坐了一整天，也没有收到那属于黑鸦的消息。

这人好像是失踪了，瞬间便杳无音讯，林慎忍不住胡思乱想——他该不会，是被怒清发现了吧？

进而，林慎又开始怀疑，那位死在井中的宫女会不会是黑鸦动的手。前日这少年才说过，北上的“信天翁”只有他一个，他也曾出入过宫闱秘禁，也就是说，身亡的宫女极有可能是“霜刃”的探子，而她要送出宫的信，本也是要交到“霜刃”手中的，可惜却被“玄锋”截杀，最终断了消息。

林慎身上阵阵发寒，他不敢想，倘若真的是黑鸦动的手，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寻找太子本该是所有忠心祝升的臣子的责任，可南廷两党的争斗却让太子殿下始终陷于危险之间。或许那位宫女已找到了祝榕，也或许她收到了有关祝榕的情报，可“玄锋”此举很有可能会让本就朝不保夕的太子重新落入困境。

这真的是忠臣所为吗？日薄西山的祝升王朝还有救吗？难道此时此刻的他，真要看着怒清迈进圈套，而自己，只能由着一切假戏真做吗？

林慎在动摇。

“林部堂？”正在左思右想之际，王纯送来了净面的水，他乐呵呵地端着铜盆，来到了里间，“林部堂，今日十八爷特地嘱咐了，让奴才准备些汤媪，免得部堂您晚上觉得冷，睡不着觉。”

林慎呼了口气，就着王纯的手洗了脸，又取下发簪，拆开了头发。

他坐在椅子上看王纯铺床：“那日我叫你打听的事，你都问明白了吗？”

王纯一听这话，顿时双眼放亮，他凑到林慎面前，咧嘴一笑：“奴才正准备给部堂你讲呢，今个儿我上夥房蹭饭的时候，一个跖部军爷给我说了到底什麽是‘血佩’。”

林慎急忙坐正：“他是怎麽说的？”

王纯站好，认真地回忆道：“那位军爷讲，他们跖部人，自小马背上长大，就算不上战场，也几乎每个人的手上都握着几条人命。所以，为了宽慰他们的心，大巫觋就以天神乌哈的名义，定了个规矩，说凡是死在跖部勇士手下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上辈子的仇敌，是献给乌哈的‘血礼’，而乌哈也会赐予他们‘血佩’，以庇佑跖部的勇士战无不胜。”

这些话，怒清也讲过，虽然没有王纯说得这麽详细，但内容都大差不差。

林慎不禁问：“那这‘血佩’有何特殊？能否随便送人呢？”

“这个……”王纯答道，“那位跖部军爷讲，‘血佩’对于他们而言极其重要，有的人挂在发辫上了，一生都不会取下来，毕竟……代表了他们什麽神的祝福。”

林慎眉心不展：“那还真是奇怪……”

“当然了，也有例外！”王纯一笑，“跖部军爷讲，之前他们的大汗，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为先帝，他们的先帝爷就曾解下发辫上的第一枚‘血佩’，送给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也就是三王子的额吉，孝宁天妃，以期能与心爱之人梦中相会，还说……希望乌哈的保佑能让体弱多病的天妃娘娘福寿万年。”

林慎一怔，忽地想起了离开两江大营前，额姆巫觋说的话，他情不自禁地念道：“希望乌哈的保佑能让体弱多病的天妃娘娘……福寿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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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哪里敏感？古代社会不允许发生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