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绷紧身体,却在下一秒不由自主向後仰去。
“很难受?”
周玉柏的手掌覆上来,冰凉的掌心贴在皮肤上。
程谱的脊椎窜过一阵战栗,喉咙里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他咬住嘴唇,把牙齿陷进柔软的唇肉,直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泪水无声地滑落,洇进枕套里。
周玉柏耐心地吻去那些咸涩的水痕,然後吻描摹着他眼角的泪痣,像在品尝某种珍馐。
“你哭起来真漂亮。”
Alpha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轻轻吻过程谱的後颈。
程谱的指尖陷进掌心,指甲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他死死盯着天花板,那里有一道细微的裂缝,蜿蜒如闪电。
这是他这些天来唯一的发现,是这间完美牢笼里唯一的瑕疵。
周玉柏临时标记时,程谱的瞳孔骤然收缩。
临时标记带来的一切交织成网,将他拖进更深的旋涡。
雪松的的信息素像雾笼罩了他,像一场温柔的绞杀。
程谱的视线模糊了,那道裂缝在泪水中扭曲丶变形,最终消失在黑暗里。
周玉柏将颤抖的Omega搂进怀中。
程谱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心跳。
一下,一下,像是倒计时。
——
期末最後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程谱的笔尖刚好在答卷上画下句号。
墨迹未干,纸页上的公式和推导过程工整得近乎刻板。
就像他这段时间的生活,每一步都被精心计算过,连反抗都显得徒劳而可笑。
他交卷走出教学楼,寒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冷意刺得後颈腺体微微发疼。
临时标记的效力正在消退,可那股雪松的气息却仿佛渗进了骨髓。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如影随形地缠绕着他,如同周玉柏那双永远注视着他的眼睛。
静园3号的门锁识别到他的指纹,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推开门,室内的暖气混着熟悉的雪松香薰味涌来,程谱的胃部条件反射般抽搐了一下。
他的行李箱被人取出,端正地摆在床边。
衣柜里的衣物被分类叠放得整整齐齐,连他藏在抽屉最深处的那张车票。
他用假身份证购买丶准备在考试结束後逃离的长途车票都被翻了出来,端正地放在行李箱的夹层里,上面甚至还贴了一张便利贴:
【记得带围巾,今天零下五度】
字迹优雅工整,是周玉柏的手笔。
程谱站在行李箱前,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以为至少这张车票能成为最後的退路。
可事实上,从他踏进这所学院的第一天起,他所有的挣扎都像是困兽之斗,而周玉柏始终站在笼外,从容地欣赏着他的徒劳。
他沉默地收拾行李,指尖触到一本旧相册。
他从老家带来的,里面是高中时的照片。
程谱下意识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他高二获得数学竞赛冠军时的领奖照。
照片上的他捧着奖杯,笑容青涩而明亮,身後是“全国青少年数学竞赛”的横幅。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照片边缘时,呼吸猛然凝滞。
画面的角落里,露出一角黑色的西装袖口,银色的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