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濬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猛地回头,目光如刀般刺向站在帐门口,一脸讪讪的关平。
关平被潘濬这凌厉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抬手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眼神躲闪。
潘濬胸膛剧烈起伏,强压着怒火,手指却像利剑一样,直直指向帐内那五个犹在醉乡的军官,声音因愤怒而拔高,带着刺耳的尖利:
“关平将军!关平少将军!关家的长子!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小酢几杯’?这就是你保证的‘绝不会误事’?!”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关平脸上。
关平的脸瞬间臊得通红,几乎能滴出血来。
他羞愧难当,眼神慌乱地在地上扫来扫去,不敢与潘濬对视。
情急之下,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索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把袋子往潘濬手里塞:
“承明先生,您……您看这事闹的……您大人有大量,通融……通融这一回?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潘濬看着递到眼前的钱袋,又抬眼看看关平那副窘迫又带着点侥幸的神情,一时间竟气极反笑。
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哈!哈哈!”
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浓浓的失望和嘲讽。
笑罢,潘濬面色陡然一沉,恢复了铁一般的冷硬。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帐内每一个人,一字一顿,不容置疑地下令:
“你们六个!一个不少!带上你们的好酒!带上你们的狗肉!立刻!随我去面见君侯!”那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关羽端坐军帐之中,面前棋盘纵横。
尽管是白天,但是军帐中昏暗,也少不了要点起油灯来。
对面坐着的正是义兄刘备的养子刘封。
关羽拈起一枚黑子,沉吟片刻,“啪”地一声清脆落在枰上,随即抬眼看向对面略显局促的年轻人,浓眉微蹙:
“封儿,你这棋下的怎么心不在焉?落子飘忽不定,全无章法,心思怕是早飞出了这军帐之外吧?”
刘封闻言,握着白子的手微微一颤,欲言又止:
“叔父,我……”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关羽的目光扫过棋盘,又落回刘封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催促道:
“莫急言他事,且先落子!你这般神思不属,再走几步,我便可锁定胜局了。”
刘封被这一催,心头更乱,仓促间将白子摁在盘上一处。
关羽一看,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长辈的责备:
“痴儿,哪有这般下棋的道理?你这一手,岂不是硬生生堵死了自家活棋仅存的两口气眼之一?自寻死路矣!”
果然,棋盘之上,那块原本尚有两个气眼、可做两眼活的棋,被刘封这慌乱一手堵死一个,瞬间气息断绝,沦为死棋。
关羽倒也不急于提子。
他深谙“死子缓吃”的棋理,目光投向棋盘另一隅,沉稳落下一枚黑子,既巩固自身优势,又隐隐形成新的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