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感情就是这样野蛮,野蛮的让人失控。
而乔予呢,就像是沉香条,一开始并不会觉得上头,甚至觉得这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内,完全有把握游刃有馀。
报复她,亦或是利落抽身,都由他说了算。
可恨着恨着,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已经深深地扎进了血肉里。
一旦想要剔出来,便要伤筋动骨,即使打断了骨头,却还连着筋。
薄寒时将手机开了机。
屏幕一亮,手机背景是乔予恬静的睡颜。
他点开语音,是乔予撒娇的声音——
「你今晚能不能早点回来,给我带炒花甲!」
「男朋友,我想吃麻丶辣丶烫!」
「寒时寒时,我们这周去抓娃娃吧!你那麽厉害,肯定抓一堆!」
「薄寒时……我想你了……你在哪里啊?快来接我,我快被蚊子叮死了……」
「我拿到奖学金啦,薄寒时,你女朋友厉害吧!今晚咱们去吃大餐,我请客!」
……
那麽生动灵气的乔予,大概,早就死在了六年前。
薄寒时关了机,将那部手机丢回了储物格里。
车窗半降。
他摸了根烟出来,拿着打火机正准备点菸,脑海里,却无端想起乔予的嘟囔。
「抽菸对肺不好,你要是不好了,我怎麽办啊。薄寒时,我希望你能照顾我到老,然後我先走,我可不想先失去你。」
可後来……是她先失去了他。
忽然,菸瘾也没那麽大了。
他将那根烟塞回烟盒里,没有再抽的心思。
只靠坐在车里,无悲无喜。
像是,失了神。
她和他之间,早就偏离彼此原来的轨道,渐行渐远。
……
乔予在灵堂前跪了一夜。
薄寒时在楼下的车里,待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乔予抱着骨灰盒下楼,南初在一旁帮忙撑着黑伞。
小相思跟在乔予身边。
灵车到了。
谢钧丶江屿川也来了。
就连一向不喜欢她的陆之律也来了。
乔予朝他们点了点头,以表感激。
她抱着骨灰盒上灵车後,南初收了伞,跟她一起上车。
小相思瞄了一眼窗外,抿着小嘴说:「妈妈,爸爸还没走。爸爸也跟我们一起去送外婆吗?」
乔予沉默了几秒,不知道该说什麽。
「我也不知道,可能吧。」
「薄寒时该不会在楼下待了一夜吧?他怎麽不上去?」
南初对疗养院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乔予也不想多言什麽。
温晴的死,她不想深究。
那个秘密,也会随着她,一起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