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和观澜哥好像……
温幸妤心头巨震,她猛地擡头看去,只见青年一身青色长衫,身形高挑清瘦,脸被面巾遮住,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不是他。
观澜哥……不会这麽说话。
也不是这样的气息。
虽然身量和声音很像,但……观澜哥已经死了。
心中又是一阵钝痛,温幸妤收拾好情绪,垂眼走到祝无执跟前,默不作声扶住了他。
柳三看着几步开外的青年,皱了皱眉。
他细细端详了几眼,说道:“怎麽带着面巾?”
祝无执凤眸微垂,低咳几声後,虚弱道:“不慎感染了风寒,肺病加重,怕把病气染给内人,故而带了面巾遮挡。”
这理由听起来没什麽不对。
柳三点了下头,看了眼天色後,拱手道:“祝你夫妻二人一路顺风。”
“也祝你…早日病愈。”
祝无执拱手道谢。
柳三嗯了一声,转身时又多看了眼青年,行至院门口时,总觉得对方有些奇怪。
他眼中闪过狐疑,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陆兄,你和弟妹何时出发?”
“届时我请你二位去镇上的酒楼吃饭,算是践行。”
祝无执眸光微闪,朝对方露出个和煦的笑。
“柳大哥太客气了,只是陆某身染重疾,不好去人多处用饭。您的心意我领了,等日後陆某若能活着回京城,定然重谢。”
这话听着倒是没什麽问题。
柳三端详着青年,眯了眯眼。
若说那日的陆观澜是竹,是兰,通身气度清雅正直,那今日这个……
则像是一条僞装的毒蛇。
他在皇城司当了十年差,捉过的逃犯不知凡几,自是比普通人眼睛亮些。
这人身份有异,但那小娘子确实真的。
方才在竈台前垂泪,定是受了这人的胁迫,心中害怕才偷偷哭泣。
也不知道真正的陆观澜去了哪里。按照以往的案子,恐怕……
柳三心一沉。
他又看了几眼青年,总觉得这人莫名叫人觉得有些熟悉。
潜藏在石水村,又杀一个病弱清贫的书生,只能是为了拿到凭由离开。
推测及此,柳三几乎可以确定眼前是谁了。
祝无执。
那个越狱潜逃的前国公府世子爷。
他担忧此人有馀党,自己若现在动手,可能会被反杀,于是没有直接发作,而是佯装无事,哈哈一笑,顺着对方的话道:“是我考虑不周。”
“那陆兄你歇着吧,我先回了。”
祝无执的视线在柳三脸上转了一圈,目光在对方握紧刀柄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面巾下的薄唇漾出个冷笑。
一个皇城司的小吏,眼神倒是敏锐。
他俯身咳嗽了几声,嗓音有些沙哑:“天气炎热,柳大哥不如喝杯茶再走。”
柳三着急回镇叫衙役来捉人,他拒绝道:“不了,还要赶回京里,夜里要巡值。”
祝无执点了点头,没有再挽留。
他朝对方笑笑,拱手道:“那陆某就不留您了。”
“有缘…再见。”
最後两个字分明轻缓至极,可大热的天,柳三却感到一股寒意。
头皮阵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