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洒下清冷的光辉。寨门的哨兵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忽然,他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马嘶声,刚要张嘴喊“口令”,颈后便猛地挨了一记手刀,顿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张荣身手敏捷地翻身上墙,“刺啦”一声,擦亮火折子,毫不犹豫地抛进堆满粮草的木棚。
刹那间,火舌如狂龙般窜起,映得他脸庞一片泛红。
他迅抽出腰刀,大声怒吼:“烧!给老子往死里烧!”
二十队骑兵宛如二十把锋利的火刀,见棚就点火,见车就劈砍。
谷草燃烧起来的焦味,混着油脂的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营寨。
金军守粮的百夫长提着刀,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却正好撞上火铳的枪口,“砰”的一声,直直倒在粮堆里,再也没能爬起来。
等完颜宗望的亲卫匆忙赶到时,粮仓早已化为一堆余烬,就连埋在地下的腌肉,都被烧得滋滋冒油,散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报——雁门城门已破!”
“报——东侧援军被王将军击溃!”
“报——北营粮仓被焚,粮草尽毁!”
第三道当捷报飞传到岳飞营帐之中时,他正用银枪挑开金军守将的帅旗。
旗面上“完颜”二字,被枪尖挑得粉碎,碎片纷纷扬扬,落在满是血迹的青石板上。
他解下腰间的酒囊,仰头猛灌了一口。这可是出前赵构特意让人送来的剑南春,官家还说:“等破了雁门,就用这酒来祭旗。”
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淌进甲缝之中。他凝视着城楼上重新升起的“宋”字旗,忽然,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这笑声起初很轻,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接着,越来越响,仿佛要冲破云霄,震得胸前的护心镜都止不住地颤动。
旁边的亲兵被吓了一跳,却见他伸手抹了把脸,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白,大声说道:“告诉官家,末将不负所托……雁门关,收回来了!”
此时,从临安到雁门关的官道上,赵构正策马狂奔,风驰电掣。
他身着龙袍,外罩玄色披风,冠被狂风吹得歪斜,却全然顾不上整理。
陈青在后面焦急地呼喊:“官家慢些!”他只是匆匆挥了挥手。三日前,接到岳飞“克日破城”的密报后,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此刻,马蹄声如鼓点般急促,他仿佛已经听见了雁门百姓那热烈的欢呼,仿佛看见了相父正站在城楼上,眼中映照着“宋”字旗的耀眼红光。
当赵构的马队如疾风般出现在雁门关外时,城门口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纷纷捧着刚蒸好的馒头、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一位白苍苍的老者高高举着“还我河山”的木牌,神情激动。还有一群孩童,兴高采烈地追着宋军的马蹄奔跑,把手中的野花,轻轻塞进士兵的箭筒之中。
“官家!”岳飞快步迎上前去,铠甲上还沾染着斑斑血渍,单膝跪地,恭敬说道,“末将幸不辱命。”
赵构迅翻身下马,伸手去扶他,指尖触碰到铠甲上的血痂,动作突然顿住。
他凝视着岳飞眼底布满的血丝,又将目光投向城楼上站得笔直的赵鼎。那位曾经被贬黜的赵鼎,此刻腰间挂着“枢密使”的银鱼符,正朝着他微微颔。
“相父。”赵构轻声唤了一句,声音却瞬间被百姓如潮的欢呼声淹没。
赵鼎缓缓走下城楼,靴底轻轻蹭过青石板上的焦痕。
他望着城墙上新出现的炮眼,又看了看街边跪迎的百姓,思绪忽然飘回到二十年前在成都的丞相府。那时,小皇帝紧紧攥着他的衣袖,目光坚定地说:“相父,等我长大了,要帮你一起北伐。”
“官家,”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雁门关乃是燕云十六州的门户。臣建议在此设立北伐前哨站,囤积粮草,修建炮厂……”
“好。”赵构接过图纸,指尖轻轻抚过“前哨站”三个大字,“明日召集众将议事,你我……还有岳帅、王彦、张荣,好好合计合计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他缓缓转身,望向北方,那里的天空正飘浮着几缕阴云。
风卷着尘土,扑面而来,打在脸上,他却畅快地笑了。这风里,有铁锈的味道,有焦糊的气息,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快之感。
就像当年在成都城楼上,相父指着北方,神情凝重地说“此诚危急存亡之秋”时,他紧紧攥着的小拳头里,藏着的那点始终不肯熄灭的火焰。
“这只是开始。”他低声说道,声音被风卷向更北的方向,“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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