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粗哑的喝声如惊雷炸响。
陈思恭拨开人群,大步走上前来,他银白的须髯在风中肆意乱颤。
他腰间悬挂的并非将印,而是一块玄铁虎符——当年宋徽宗亲赐的“镇军符”,乃是象征资历的珍贵老物件。
岳飞的手悄然按在枪柄之上。
他记得三年前与金兀术大战之时,陈思恭率领后军,却迟了半日才赶到,致使他部下折损三千人。
此刻,望着老人红的眼眶,他突然明白:有些老将并非惧怕新军崛起,而是害怕自己这把老骨头,再也守护不住他们坚守了一辈子的规矩。
“请。”岳飞向后退后半步,枪尖轻点地面。
陈思恭的剑如疾风般刺来。
这是他苦练了四十年的“破阵十三式”,当年在幽州城下,他曾凭借这一招,挑落过三个金将。
然而,剑刃才刚到岳飞胸前三寸之处,便被银枪轻轻一磕,瞬间偏了方向。
第二招,第三招……
当岳飞的枪杆稳稳抵住陈思恭咽喉之时,整个校场安静得仿佛能听见沙粒滚动的细微声响。
老人手中的剑“当啷”一声落地,震得玄铁虎符重重撞在青石之上,出沉闷的响声。
“末将输了。”陈思恭缓缓弯腰,拾起地上的剑,手背上青筋暴起,“愿遵令转去后勤。”他转身之时,银白的胡须轻轻扫过擂台边缘的“军功”二字,仿佛是在扫去那些旧年的尘埃。
赵构站在观礼台的最高处。
他望着陈思恭那佝偻的背影,又将目光投向台下那些紧紧攥着武器的士兵——那些曾经畏畏缩缩的降兵、没读过书的乡勇,此刻眼中都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
“传旨。”他的声音不大,却犹如钢钉一般,稳稳钉进众人心里,“凡不服军功爵制者,即日起转去后勤;只要是愿凭自身本事争取前程的,本朝的将台,永远为你敞开!”
呐喊声如汹涌浪潮,几乎掀翻了天际的云朵。
张荣摸着肩章上的银星,突然奋力挤到岳飞马前,大声说道:“末将请战!淮北伪齐残部正骚扰边境,给末将三百轻骑,今夜末将就可烧了他们的粮草!”
岳飞凝视着他眼中那炽热的光芒。
那光芒,像极了当年自己在相州投军时,宗泽老帅看向他的眼神。
“准。”他解下腰间的令箭,重重拍在张荣手中,“若立下战功,本帅亲自为你请命,升你一级。”
三日后,捷报比张荣归来的度还快。
“焚粮千石,斩敌八百!”岳飞兴奋地把军报拍在赵构案上,嘴角忍不住上扬,“那小子带着人摸进敌营,用马粪混着硫磺点火——说是跟老乡学的土法子,效果倒比咱们的火油还利落!”
赵构翻开军报末尾,张荣的名字被朱笔圈了又圈。
他不禁想起前日在校场,这个降将还瑟缩在人群最前面,看着牛皋受爵;如今,“统制张荣”这四个字,已然能让伪齐的探子在夜里做噩梦。
“王彦求见。”陈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赵构抬头,便看见那员老将静静站在廊下。
他腰间的八字军旧牌闪烁着光芒,“赤心报国”四个字被摩挲得光亮无比。
“末将愿领三千新兵。”王彦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用军功爵法训练,三个月后,末将定带他们去黄河边,把当年丢掉的旗帜,一桩桩都捡回来。”
秋末的校场,王彦的新兵营正在列阵。
三千人站得整整齐齐,犹如一片苍劲的松林,枪尖上的红缨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赵构站在点将台上,目光落在最前排那个举旗的小兵身上——那孩子的铠甲明显大了两号,可举旗的胳膊却绷得笔直,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能扛起整座太行山。
“官家。”赵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知何时,他已站到台阶上,手中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纸,“方才在御书房,系统提示……”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台下整齐的方阵,“提示有新的兑换选项。”
赵构缓缓转头。
夕阳的余晖将赵鼎的影子拉得极长,恍惚间,竟像当年五丈原上,那个扶着车杖,遥望着北方的身影。
他轻轻摸了摸袖中系统面板的虚像——那里,静静躺着“火铳图纸”四个字,在暮色中散着温暖的光芒。
“相父。”他凝视着渐暗的天色,嘴角微微扬起,“明日起,也该让这些孩子们,见识见识更锐利的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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