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悠悠漫过垂拱殿那飞翘的檐角,官家赵构已在御案前细细翻阅完三叠奏疏。案头新换的龙脑香,丝丝缕缕地与墨香交织在一起。他的指尖,停留在最后一份《两浙农事报》上。去年江南遭受大旱,百姓们靠着啃了小半年的树皮艰难度日,若今春再无新粮接济,只怕是饿殍遍野的惨象就要出现。
“官家,赵丞相到了。”小宦官的通报声方落,一袭青衫的身影已然跨过殿门。
赵鼎手中稳稳捧着个檀木匣,匣身还带着清晨露珠的丝丝凉意。“臣昨夜翻阅《齐民要术》直至深夜,又仔细比对了闽地的水况,这改良占城稻的种植手册,终于是修订完成了。”说着,他轻轻掀开匣盖,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竹纸,墨迹未干之处,还洇着淡淡的水痕。
赵构伸手去接,指腹触碰到纸页的瞬间,不禁微微一顿——赵鼎的指尖泛着青白色,显然是长时间握笔,血脉不畅所致。他不禁想起昨夜系统面板上跳动的oo积分,又忆起相父当年在五丈原油灯下书写《作木牛流马法》的模样,喉咙不由得紧:“相父,这稻种能救多少人?”
“若采用三季轮作之法,亩产可增加两石。”赵鼎的目光落在御案旁那张《江南水田适种图》上,图上那朱笔圈改之处,正是赵构昨夜亲自所为。“两浙十三州,若能尽数种上,今年秋粮便能多囤三十万石。粮足则民安,民心安稳,我大宋作战方能战无不胜。”
“准了。”赵构迅抓起朱笔,在手册上重重画了个大大的“可”字。“着工部负责印制种植图册,户部今日就放稻种。各州县设立农务司,从太学挑选二十个研习农学的书生,派下去担任专员——记住,定要选那些肯亲自下田的。”他抬眼,瞧见赵鼎鬓角的白,声音不禁放软,“你也歇上两日,莫要总是熬到三更。”
赵鼎刚退下,殿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该抱着个锦盒,急匆匆冲进殿内,腰间的玉牌碰撞得叮当直响:“官家!江南织造局送来了新样!”他说着,掀开盒盖,一匹月白色的丝绸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珍珠般柔和的光晕。“这是用系统兑换的新桑蚕种所产,茧子大了整整一圈,蚕丝更是坚韧无比!”
赵构轻轻捏起丝帛,指尖刚一触碰,便不禁为之一惊——前世在成都,他也曾触摸过最上等的蜀锦,却也不及这丝绸如此顺滑。“市舶司那边可有消息?”他问道。
“泉州港的大食商人今早递来帖子,说要包下今秋所有的新丝。”沈该眉梢飞扬,难掩兴奋,“那波斯老客举着丝帛,直呼‘天方夜谭’,声称这料子在海外,能换回十船香料!”
赵构听闻,忽然展颜一笑:“当年相父能让蜀锦畅销西域,今日我大宋的丝绸,也要引得海外诸国竞相争抢,主动送钱上门。”他望向窗外随风飘起的柳花,又想起系统里刚到账的oo商业积分,“传旨,拨给江南织造局三千两银子扩充工坊,再从苏杭挑选一百个心灵手巧的娘子,去教养蚕之术——务必要让百姓知晓,种桑养蚕比给豪强当佃户要强得多。”
然而,这春风才吹拂了短短半月,麻烦便接踵而至。
四月十五,沈该抱着一叠血书,心急火燎地冲进德寿宫:“官家!常州、湖州出事了!”他额角汗珠滚落,袖口还沾着泥污。“吕颐浩那老匹夫联合裴季安,将官府放的稻种全部扣留在私仓,还哄骗佃农说‘朝廷要收回土地’!昨夜,湖州官仓竟被人纵火焚烧,二十车稻种,全化作了灰烬!”
赵构捏着血书的手,青筋暴起。血是新鲜的,还带着铁锈般的腥味,显然是刚从受伤百姓身上揭下来的。他想起前日朝堂上吕颐浩那副假惺惺的笑脸,说什么“官家仁政,臣必当效犬马之劳”,胃里不禁一阵翻涌:“皇城司呢?不是让他们盯着江南豪强的一举一动?”
“回官家,皇城司查到吕家在昆山有一处暗仓。”张去为手捧一个铜匣,跪地禀道,匣内是一叠地契和账本。“裴季安给吕家送去了三车金叶子,账本上还记着‘烧仓费’。”
赵构猛地一拍御案,茶盏被震得跳起来,随即摔得粉碎:“王希孟何在?”
“臣在。”身着青衫的少年从殿后转了出来,腰间悬着尚方宝剑,剑穗上还沾染着未干的墨迹——他昨夜刚完成《千里江山图》的新卷,接到旨意,连墨都未来得及洗净。
“带上朕的《土地清查令》,即刻前往江南。”赵构抽出案头的密旨,火漆上“御赐”二字还带着他手心的温热。“吕颐浩私藏种子、克扣田租,裴季安勾结豪强、扰乱民生,一经查实,格杀勿论。”他望着王希孟熠熠生辉的眼睛,声音微微低沉了些,“记住,多去田间看看百姓的状况。”
王希孟离开后的第七日,捷报便随着南风传至宫中。
常州府衙的大牢里,吕颐浩瘫跪在草席上,往日里养得白白胖胖的脸,此刻肿得像个紫茄子——他妄图用金叶子贿赂王希孟,反被少年用剑鞘狠狠敲了脸颊。“官家饶命啊!”他死死扯着王希孟的裤脚,哭嚎着,“臣只是害怕均田制断了自家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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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路?”王希孟一脚踹开他,展开刚刚抄来的田契,怒喝道,“你名下三千亩良田,竟有两千亩是巧取豪夺而来的民田。百姓要交七成租子,你连官仓的救命粮都敢克扣——这也叫生路?”他转身对衙役一挥手,“押去市曹,等候官家旨意。”
几乎同一时间,杭州城的裴府中,二十箱金叶子堆积在堂中。
裴季安搓着汗津津的手,满脸赔笑:“王大人,这些金子,足够为您谋个苏州织造局的差事”
“够买你的命吗?”王希孟缓缓抽出宝剑,寒光一闪,掠过裴季安的脖颈。“官家说了,凡敢违抗新政者,视同叛逆。”他用剑尖挑起一箱金子,“把这些拉去分给被你坑害的佃户,就说朝廷放的稻种,分文不取。”
五月末,江南的稻田里泛起了一片新绿。
赵构站在龙德殿的飞檐之下,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捷报——常州收获了八千石新粮,湖州的蚕农多卖了两万贯钱,就连最北边的楚州,都有百姓抬着“圣德泽民”的金匾,前来谢恩。
赵鼎手捧新算好的粮册,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官家,今年秋粮能囤五十万石,足够养活二十万大军三年。”
“北伐之基,如今已握在朕手中。”赵构望着殿外随风飘来的稻花香,想起当年诸葛亮在汉中教他辨认稻穗的情景,“相父,这次”
“官家!”沈该又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这次他没抱锦盒,额头上的汗珠却比上次更多。“江南漕运的人递来密报”他压低声音,“这半月来,从苏杭运往临安的运粮船,十艘里竟有三艘延误。运粮官称,河道里总有一些不明来历的船只”
赵构的目光落在御案旁的《漕运图》上,指尖轻轻划过长江支流的标记。
远处传来晚钟的悠扬声响,惊起一群白鸽,在夕阳的余晖中掠过宫墙。
他轻轻摸了摸腰间的玉玺,“还我河山”四个字,烫得手心生疼。
“传张去为。”他对沈该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当年刘禅斗蟋蟀时的几分狡黠,“让皇城司彻查,这漕运的水,究竟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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