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的h市,外面早已飘着鹅毛大雪。
刺骨的寒风正顺着网吧门缝往里猛钻,零下度的天气里,我刚从证券营业部门口买完报纸回来,双手早已冻得失去知觉,活像两根饱满的胡萝卜。
用力搓手时,指关节出“咔吧咔吧”的脆响,每一次呼吸都在空气中凝结成浓重的白雾,这些白雾遇到网吧冰冷的玻璃窗,瞬间化作精致的霜花,在玻璃上勾勒出奇异的冰纹图案。
网吧里灯火辉煌,两台电脑显示器散着刺眼的光芒,屏幕上跳动的绿色k线图,仿佛一条游走的巨龙,时上时下。
“越哥,这周的《证券市场周刊》又断货了。”
林飞抱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从外面冲了进来,红色的防寒服上还沾着细碎的雪沫。
他熟练的把红薯掰成两半,金黄的糖心立刻流淌出来,散出诱人的香气,油纸被烫的滋滋作响。
“最近证券市场分析看的怎么样了?”我咬了一大口红薯,烫的直哈气。
“别的不敢说,但小打小闹还是可以的!”林飞兴奋的说着。
“老李头昨天来问了三次,说想把养老钱都取出来再投点。我看他眼睛都红了,要不是你交代过不能让老人投钱,我真怕他把棺材本都拿来。”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抖出一支“红塔山”叼在嘴里。
我眼睛盯着窗外三百米外证券营业厅闪烁的霓虹灯牌,“申银万国”那四个红色大字在雪幕中时隐时现,像四只窥视的眼睛。
三天前那个穿米色羊绒大衣的女人又浮现在我脑海——她站在营业厅室门口,胸前工牌上的“周敏”二字清晰可见,说话时那对在日光下晃动的珍珠耳钉随着头部的转动不断闪烁。
我永远忘不了前世,就是这个女人亲手递给我破产通知书,她身后站着的正是她的哥哥,天琦集团董事长周琦。
“明天跟我去趟证券营业厅。”我摸出揣在内兜的皱巴巴的牛皮记事本,年月日的日期被我用红笔圈了又圈,墨迹几乎要透过纸张。
“上证指数要破千了,这波行情我们不能错过。”指尖划过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那些都是我凭借前世记忆写下的股市关键节点。
“好嘞,信越哥有肉吃!”林飞擦了一下嘴,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八点,我们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来到证券营业厅。
零下二十度的低温让铁门把手结了层薄冰,推开时出刺耳的吱呀声。
营业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穿着厚重棉袄的股民们挤在一台台行情机前,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交织成一片朦胧的雾霭。
柜台后的周敏一抬头看见我们,手中的钢笔在凭证单上洇开了豆大的墨点。
她今天换了身藏青色西装套裙,领口别着一朵精致的白山茶胸针,袖口露出半截与三天前相同的米色羊绒衫,
看到我时,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职业化的微笑。
我故意将今早刚买的《上海证券报》推到她面前,头版头条“证券市场迎来春天”的标题格外醒目,而深展股票代码“ooo”就像我们之间的暗号。
林飞在旁边不停地咂嘴,他昨天刚买的黑色皮鞋在营业厅光亮的水磨石地面上踩的吱呀作响,与周围的肃静格格不入。
“周小姐,听说你们申银万国最近在推新股?”我盯着她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注意到她执笔的右手食指微微颤抖——这个细节与前世她递给我破产通知书时一模一样。
“深南电a下周申购。”她迅抽出一份打印资料,纸页边缘被她捏出了明显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