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低声哀求:“妈,你快交了吧,爸难受……”
“催什么催!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周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终于从包里掏出一沓钱,大多是十元、五元的零票,夹杂着几张百元钞,数了半天,才勉强凑够,从窗口缝隙塞了进去。
递钱的时候,她手腕上那个崭新的金镯子再次暴露在众人视线下,与那一把皱巴巴的零钱形成了极其讽刺的对比。
拿到缴费收据和取药单,周母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医院黑心。
周敏赶紧扶着父亲去药房排队。
我们这边也办完了老李的缴费。
走出缴费处,林飞忍不住骂道:“真他妈开眼了!戴着金镯子在这儿哭穷!越哥,你看她那样子,你借给周敏的钱,指不定被她贪了多少!这种人,就不该帮!”
夕悦叹了口气:“周敏父亲看着是真遭罪。周敏她妈……唉!”
林敏也小声道:“那个金镯子,看着像是新买的……”
我沉默着,没说话。
周母的贪婪和愚蠢令人作呕,但周父那枯槁的病容和周敏眼中的绝望与挣扎,又让人无法完全硬起心肠。
这世间的悲喜,有时就是如此荒谬地交织在一起。
“走吧,再去看看老李,把缴费单给李婶,让她安心。”我岔开话题。
我们再次回到o病房。
李婶看到缴费收据,知道欠费已经结清,还预存了不少,激动得又要落泪,拉着小军又要给我们鞠躬。
“李婶,真的不用这样。”我扶住她。
“这都是我们该做的!老李哥的后续治疗和康复,我们会负责到底。小军的学费和生活费,你也不用担心。”
小军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王叔,我……我能去网吧帮忙吗?我不要工钱!我爸躺在这里,我不能……不能光花你们的钱!我什么都能干!”
看着少年眼中那份急于承担家庭责任的倔强,我心里有些酸。
这孩子的眼神,和当初刚重生时,决心改变命运的自己何其相似。
“小军……”我拍拍他的肩膀。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照顾好你爸。等你爸好些了,你考上好大学,毕业了,我们飞越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现在,安心读书,就是对你爸最大的安慰,也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钱的事,别多想,有我们在。”
小军用力地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又安慰了李婶和老李几句,我们准备离开。
刚走到病房门口,却看到周敏正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捏着一张纸,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王……王老板……”她看到我们出来,声音有些颤。
“周敏?怎么了?你爸……”夕悦关切地问。
周敏摇摇头,又点点头,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把手里的纸递给我。
那是一张新的缴费单,金额比刚才她母亲交的那张还要大不少。
“王老板……”周敏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羞愧。
“刚才……刚才复查结果……不太好。医生说……怀疑有……有转移的迹象……需要立刻加用一种……很贵的进口靶向药……还有……还有住院观察……钱……钱不够了……我妈她……她把之前您借的钱……偷偷拿了一部分……买了……买了那个镯子……还……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