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翎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吴协。
看着他泛红的眼眶。
看着他强忍的泪水。
她缓缓抬手,指尖极轻地擦过他眼角。指尖微凉。动作生疏却温柔。
吴协和王硕那毫不犹豫的选择,她心里是触动的。在她漫长的岁月里,应该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不为利用,不为责任,仅仅是为了她。
但是。她不能让他们留下。
“吴协。”声音很轻,却清晰。“离开这里。”
吴协摇头。执拗地看着她:“你不走。我们尊重。但你也得尊重我们的选择。我们想在这里陪你。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
王硕用力点头。胖脸严肃:“妹子。这回听我们一次!胖爷我和天真。就赖这儿了!”
张翎看着他们,轻轻摇头,声音更轻,像羽毛落在心上:
“可是,我想让你们活着。”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的脸,“好好地活着。”
她看着吴协的眼睛,说出一句让他心脏猛缩的话:“未来的我,还在等着你们。”
她的嘴角,轻轻地向上弯了一下。
极小,却真实。带着一丝期待。
“我现在。很期待。”她重复。“我期待着,我们在未来的某一天,重逢。”
吴协眼眶再次湿润了,他猛地低头。声音闷闷的。还在逞强:“这鬼地方……哪来的风沙……迷眼睛了……”
张翎听着这拙劣的借口,没有戳穿。只是再次伸手,用指腹拂去他眼角不断溢出的泪。
王硕别过头,低声狠狠骂了一句,充满无力。他用力揉眼睛,嘟囔着:“就是啊,这风沙真大……”
张翎目光越过吴协肩膀,望向阴影里沉默的黑瞎子,视线与墨镜后的目光短暂交汇。
“瞎子。”她开口,“代我照顾好他们。”
黑瞎子:“哑巴,你可真是……”他转过头,过了几秒,才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交代完这句后,她低头,在病号服口袋里摸索着。
然后,拿出了一个东西。
是玉佩,是雪域祭坛的双鱼玉佩。而现在它已经被张翎牢牢的握在手里。
张翎握着温润的玉佩,看了一会儿。递向吴协。
“拿着。”她说。
吴协愣愣接过,玉佩还带着她指尖的微凉。
“别哭。”张翎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声音很轻,“我想……我应该是,忘了你们。”
她顿了顿,抬起头,目光透过吴协,看向了那充满可能的未来。郑重道:“以后,我会努力记得的。”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吴协脸上,黑眸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
“下次见面。”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可要,好好地看看了。”
吴协心脏被重重撞了一下,又酸又胀。他猛地伸手,不是接玉佩,而是孩子气地翘起自己的小拇指,递到张翎面前。
“拉钩。”声音带着鼻音,眼神执拗,“说好了!下次见面。你要记得我!不许忘!”
张翎看着他伸到面前的小拇指,怔了一下。这个动作陌生又幼稚,但她看着吴协那无比认真的眼神,沉默几秒,然后,也缓缓地抬起手,伸出小拇指,轻轻地勾住了他的。
两根小拇指勾在一起,许下跨越时空的温暖的约定。
“嗯。”她发出一声极轻的鼻音,算是回应。
也就在这一刻,仿佛某种执念被化解。
吴协感到手中双鱼玉佩微微发热。听到了国运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龙国选手吴协,王硕,黑瞎子,第二处‘记忆残响’触发进度持续提升中,触发进度70%…75%…80%…】
与此同时。吴协的身影在张翎眼中开始变得透明。像水中晕开的墨,一点点淡化。
张翎看着面前逐渐模糊的吴协。看着他和自己勾在一起的小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