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尧纠结了很久,还是将汪天成的话转述给了李浩。
李浩听完,陷入了沉默,枯坐了好几个小时。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真的……只是演的吗?”
谢尧的眼中带了些同情:“如果你不愿意相信的话,就别信了。”
李浩摇了摇头:“不,我信,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一直以为,汪局受贿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因为他第一次受贿和第二次受贿之间差了整整半年。我以为这半年他是在纠结,在自我斗争,没想到他其实很早就开始收钱了。”
“我想知道,既然汪局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当一个贪官,收起钱来毫无压力,那为什么他第一次收陈正生的钱和第二次收陈正生的钱中间差了那么长时间呢?”
谢尧回答他:“汪天成是这样说的,他说他看人很准,他第一眼见到陈正生,就知道这是个狠角色。在了解嘉乐传媒的主营项目以后,他更是确定,陈正生绝对是个赚大钱的。”
“陈正生第一次给他行贿,只是拿了钱而已,所以他拒绝了。一直到半年之后,陈正生了解了他真正想要的,就给了他他真正想要的,两个人之间的交易才正式达成。”
李浩眼中露出迷茫:“真正想要的?什么?不是钱吗?”
谢尧摇头:“是权力,极致的权力。”
说着,他轻轻笑了笑:“你应该看过古装电视剧吧?电视剧里面的皇帝不是都会选妃吗?还有上朝的的时候,那一呼百应的。以及,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他想要的是这种感觉。”
“所以陈正生给他准备了宴席,在宴席中,有人给他布菜,有人给他表演节目,还有一排排的美女给他选妃,他看中哪个直接就领到房间里。”
“这样的宴会时不时就会举办一次,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认识赵蓉呢?”
听完以后,李浩直接呆在了原地。
他怎么都没有办法把自己印象中那个教导他的队长,跟谢尧口中为权力所癫狂的疯子联系起来。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汪局……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
谢尧叹了口气:“你肯定听过一句话——自古忠孝两难全。我们为什么要接受思想教育,就是因为还有一样东西是凌驾于忠孝之上的,就是仁。”
“当你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是要选择那一条路的时候,就可以扪心自问,问一问自己的良心,问一问那个‘仁’字。”
“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再遇到这种选择难题的话,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吧。”
见完李浩,谢尧又去见了陈正生。
见李浩是谢尧自发的,见陈正生……实在是因为这个人无数次递交要见他的申请,次数之多都让他好奇,这个人到底要见他干嘛,所以他还是去了。
陈正生的头发都被剃光了,身上穿着监狱服,神情倒是跟前几次没什么区别,一样是一幅一切尽在掌握的贱样。
谢尧面无表情:“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陈正生笑了:“夫人,你别对我这么冷淡,我好歹也算是主仆一场。”
这个形容让谢尧皱起眉头:“新中国没有奴隶,我也没有仆人。你到底要说什么?赶紧说。”
陈正生稍微收敛了一下笑容:“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真的不打算回家看一看吗?”
谢尧无语:“我已经说过很多回了,那里不是我家。”
陈正生没有解释,只是又问了一遍:“夫人,你真的不打算回家看一看吗?”
一股无法忽视的古怪从心底泛起,谢尧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看着陈正生:“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回家?沈家到底有什么东西?”
陈正生扬了下眉:“谢警官,你知道我们家夫人原来是什么样的吗?他很柔弱,很怯懦,被人欺负了不敢还嘴,也不敢还手,只会一个人哭。”
“他还有一个毛病,就是特别爱幻想。他会把自己受过的委屈以文字的形式记载下来,然后虚构一个故事。在那个故事里,他是主角,自己受过的委屈,都会在故事里得到反击,非常典型的精神胜利法。”
“但是谢警官,你不一样,你敢还嘴,也敢还手,受了委屈绝对不憋着,你和我们家夫人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
“谢警官,你知道你有多明显了吗?”
谢尧僵在原地。
陈正生嘴角的弧度扩大,接着说道:“谢警官,你是不是死过一次啊?”
(AdProvider=window。AdProvider||[])。push({"ser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