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定帽方正地立于任缵祖会头顶,他一身大红官袍,脸上携着心有成足的笑容,大步向门口走来
“本官听闻有人敲鼓鸣冤,你有何等冤屈,尽管道来!”任缵祖沉声喊道。
“我要状告蕲州知府任缵祖欺天罔人丶伤化虐民,安定县刘县令,翰林院陈学士罗织构陷,谗害中正之人,与任缵祖插圈弄套,罔顾王法!”萧小河故意将语速放慢,每个字都清晰可闻,掷地有声。
。。。。。。
。。。。。。
。。。。。。
周围衆人皆被萧小河的大胆与忤逆之词吓得立在了原处,李寻梅也未曾想萧小河会不加以任何修饰铺垫,在任缵祖前说的如此明了,她表情复杂地望了萧小河一眼。
比起对方,自己似乎过于软弱了,连替母亲寻仇都瞻前顾後,犹豫不决,这并非武学者应有的态度。
青年不过一届县官,就敢对任缵祖如此,那不光是赌上了大好前途,更是赌上了性命,一股敬佩之情从李寻梅心中油然而生,她轻轻叹了口气。
能将这番话大义凛然地说出,就算死,也是死而无憾了。
视死若生——这方是武学精妙所在,想必也是娘想要自己达成的境界。
李寻梅已暗下决心,若是情况不妙,就算拼了她的性命,也要将任缵祖斩于剑下,无论生死,都算替娘和蕲州百姓了了一桩愁怨。
任缵祖并未到萧小河身前,而是停在了数十步之外,百姓们怨毒的目光送不到他的面前,而他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至衙外。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刘县令当真是死性不改,又派你前来。”
“那本官可要问问你,你说的本官欺压百姓,可有证据?你又说本官同陈大人勾结,可有证据?”任缵祖含笑的声音传来,似乎在嘲讽萧小河的不自量力。
“任大人究竟有无欺压百姓,料皇恩之下,各位大人必彻查清楚,到时人证物证俱全,任大人无需口头抵赖。”萧小河与任缵祖相隔对着,二人皆看不清对方面容。
任缵祖料定蕲州如铜墙铁壁,里外皆是他的人,无人有能耐将消息传出,连来自京城,陛下亲封的陈元一都没有法子,他做事又素来猖狂,所留证据定是不少。
不说证据,就看着蕲州城内的百姓,也足够他吃上一壶。
萧小河刚欲继续开口,任缵祖就不耐烦地打断道:“如此说,你便是丝毫证据也没有就敢在状告本官,真是好大胆子!”
萧小河的出现倒真将任缵祖吓了一跳,他本以为对方是拿捏住了什麽把柄,未曾想只会扯扯嘴上功夫,刘县令满身书生气,手底下的人也都是如此,令人啼笑皆非。
他清咳两声,继续开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大楚向来以法与礼闻名天下,你我虽同朝为官,但本官也不能于此就你偏袒,来人,将他拿下!”
“是!”
许是见证过萧小河的厉害,此番来抓人的并非守卫,而是满身墨衣的亲卫之兵,这几人虽看着没有守卫魁梧,但稍懂功夫的人就能看出,几人内力深厚无比,百个守卫也不能及。
“大人,我犯了何罪,为何捉我?”萧小河向後退了两步,心道任缵祖也不过如此,这般沉不住气,连话都不让自己说完。
“其一,你有冤屈,应向尔县刘县令处上报,再由刘县令上诉本官,你竟直接来我府衙敲上鸣冤鼓,乃越级上诉,此乃罪之一。其二,你诬陷朝廷命官,并恶意羞辱殴打官府中人,其乃罪之二。”任缵祖拂袖道,“光是这两点,就足以将你问斩!”
“问斩。。。。。。”人群被这二人吓了一跳,交头接耳地说了起来,皆是愤愤之色。
怕是战场上杀人,都没有这般容易!
任缵祖不会理会百姓议论,他挥挥手,示意亲兵们继续上前,正得意之际,陈元一缓缓而来。
“我不是嘱咐贤弟莫要出来,这下可好,给贤弟看了笑话。”任缵祖道,“贤弟莫要担心,已经无事了。”
“我只是放心不下。”陈元一笑笑,“无事就好,我就知任兄定能处理好。”
陈元一擡起头向前探了探,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这一探,却让他也随人群般倒吸一口凉气。
这身影与声音。。。。。。
怎麽这般眼熟?!
他揉揉眼睛,向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再回头看向任缵祖时,已脸色煞白。
“任兄啊。”陈元一抓上了任缵祖的胳膊,心中七上八下,蠕动着嘴唇道,“你可知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