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阖眼轻叹了口气:“我在武举之时得了羽卫军右卫一位大人赏识,得以加入羽卫,听闻将军出事,我就连忙请愿来看守萧府。”
“没有将军,春桃姑娘就不会得意脱身,没有春桃姑娘,我怕是还畏首畏尾地在家中种地,所以没有将军,就不会有今日的我,我是万万不会相信将军会做出此等事的,其中必有误会!”周柏坚决道,“我如今官阶虽微,也帮不了你们传信脱身,但有我在一日,便不会让那些踩高捧低的东西欺负你们去。”
阿莲感激地看着周柏:“谢过大人,大人在如此情形下,未与我们划清界限,还处处帮袒,已是莫大恩情了!”
“对了,春桃如何了?”阿莲略带紧张问道。
“萧府名下所有商户都已查封,我率先得了消息,先送春桃去了安全之处,只是。。。。。。”周柏欲言又止,望着阿莲关切神色,摇摇头道,“只是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还很关心你们情况。”
“出了如此大的事儿,任谁都难以接受。”萧尘儿扶着墙,缓缓走了出来,“大人,陛下是怎麽处置的二哥和我们?”
周柏先示意衆人莫要说话,他四处巡视一番,发现此处别无他人外,才同萧尘儿解释着:“陛下下令诛剿萧监林萧天啓等人,并免去将军军职,押送回京,如何发落暂未明言。”
“陛下并未下令将你们诛杀,只是派人严加看守,等候发落。”
闻言坐在地上的九娘与阿莲皆松了口气,不管日後如何,今时的命算是保住了。
萧尘儿却失神道:“陛下不杀我们,唯是想拿我们牵制住二哥。”
“陛下未杀二哥,也是怕在蕲州动手,会引起军中大乱。”
“只要二哥一回京,落入他的手中,他定不会放过二哥同我们的。”
周柏有些出乎预料地望着萧尘儿,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一眼看穿,他不知怎麽安慰,讷然开口:“四姑娘也不必过于悲观,说不定。。。。。。”
说到一半,他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不由得愣在了空中。
方才看见周柏而轻松的氛围瞬间被再次拉紧,压得人时不时心悸,冬之清爽没有席卷半分,人人都在蒸笼之中,半点口都未能透得。
死,可怕无比的字眼,成了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利剑。
周柏打破沉默道:“先进去罢,外面风大,莫要着凉了。”
阿莲点点头,正要揽着九娘归去,前头又传来一阵喧闹,几个人都疲惫无比地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发生了何事?”周柏放声问道,一边示意阿莲带人回到房中。
阿莲会意,扑通一声将门紧紧关好,把受伤的九娘与萧尘儿安顿好之後,轻轻靠在门上,听着外头动静。
“周老弟?没甚麽了不得的!不过有个奴才不听话,与我动手动脚,我将他处理了而已,莫要慌张!”
阿莲心一紧,将耳朵贴得更近。
周柏也沉默了着,过了会儿才大声同那人喊道:“陛下有令,不许害他们性命,如此做万一陛下怪罪下来。。。。。。”
“怪罪下来?”那人像是听到什麽好笑事情般,爽朗笑道,“说他自尽不就好了?他们一群反贼馀党,早晚都要死的,不堪重负先走一步也是正常,真是怪罪下来,至多责骂二句,何须担心?”
“将尸体从这拖走。”那声音严肃了许多,显然不是对着周柏,而是同手下之人道。
被拖在地上前进的骨肉与肉响碰撞的闷实声传至了阿莲耳边,她将门推开一个小缝,从缝隙中,隐隐看到了一个满头是血的人,被两个官兵毫不留情的拖在地上,血迹遍布一路。
“小板凳。。。。。”阿莲捂住自己的嘴,再次涕泗交下,九娘同萧尘儿皆未发现异样,只有胡秋曼在身侧看到了这一幕,她也不出声,似往常一般娇弱弱地靠在柜边惨笑。
哪怕只有一眼,阿莲也足能确认,那个血洒遍地的尸体就是昔日爱说爱笑的小板凳。
阿莲慢慢蹲了下来,胡秋曼的声音如鬼魂般在她耳边传来:“乱成这样,阿伊要高兴坏了。”
门外的声音也再次传来声响。
“周老弟,何故苦着脸?都同你讲了,莫要害怕!只要能赶在萧小河起势前将其擒住,这些人也好,他们萧家父子也罢,都会化成一抔黄土。”
“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