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蹲下身,脸上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范一舟。
“范老大,久仰久仰。”陆小凤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茶楼打招呼,“听说你的毒砂掌能隔着三尺震碎牛心,怎么今天连西门吹雪的剑皮都没蹭到?”
范一舟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怨毒:“陆小凤!少他妈废话!栽在你们手里,老子认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痛快?”陆小凤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鼻烟壶,在手里把玩着,“那多没意思。你看,那些姑娘,”他指了指地窖方向,声音依旧带笑,眼神却冷了下来,“她们本该在家里刺绣、赏花、等着心上人提亲,现在却像货物一样被你们装在麻袋里,等着不知道被卖到哪个见不得光的鬼地方去。你觉得,她们能求来个痛快吗?”
范一舟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江湖弱肉强食,她们命该如此!老子只是拿钱办事!”
“拿钱办事?”陆小凤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替谁办事?‘主人’?还是别的什么人?说出来,或许我能让你少受点罪。你知道的,我陆小凤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朋友多,在官府那边,也能说上几句话。”
“呸!休想!”范一舟狞笑,“老子烂命一条,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看老子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有骨气!”陆小凤竖起大拇指,随即叹了口气,“我就欣赏你这样的硬汉子。不过……”
他话音未落,手指如电,在范一舟腋下极泉穴轻轻一拂。
范一舟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他死死咬住嘴唇,却还是忍不住出一声压抑至极的痛哼,整个人如同被扔进了油锅,又像是千万只蚂蚁在骨头缝里啃噬!这种痛苦并非刚猛剧烈,而是阴柔绵长,无孔不入,直钻入骨髓深处,偏偏他穴道被制,连翻滚挣扎都做不到,只能硬生生承受。
“这‘拈花一笑’的滋味如何?”陆小凤依旧笑眯眯的,“听说能让人笑得停不下来,直到笑断肠子。不过我看范老大你好像笑不出来?”
范一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球布满血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陆…小凤…你…好…毒…”
“比不上你的毒砂掌毒。”陆小凤淡淡道,手指作势又要拂出。
“等等!”范一舟终于崩溃了,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彻底击垮了他的硬气,“我说…我说…是…是‘永夜楼’…接头的…是‘永夜楼’的使者…”
“永夜楼?”陆小凤目光一凝。这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地下组织,传闻专门处理各种见不得光的买卖和情报,踪迹飘忽,比泥鳅还滑。
“如何联系?下次交货在何时何地?”陆小凤追问,手指虚按在穴道附近。
“三…三日后…子时…西郊…十五里外的…‘落魂坡’…破山神庙…”范一舟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有…有烟花为号…绿色…绿色的烟花…”
“很好。”陆小凤点了点头,解开了他的穴道。范一舟如同虚脱一般瘫软在地,大口喘息。
陆小凤站起身,对旁边早已吓傻、被官差看住的两个汉子道:“把他和这家伙一起押回去,好好看管。”他又对领头的捕快吩咐:“立刻护送这些姑娘回家,通知她们家人,多派些人手,务必确保安全。”
安排妥当后,陆小凤走出仓库,望着西门吹雪消失的方向,摸了摸胡子。
“永夜楼…落魂坡…这下有意思了。”
……
三日后,子时,落魂坡。
此地荒凉偏僻,乱坟堆积,野草过人,夜枭的啼叫声更添几分阴森。破败的山神庙孤零零地立在山坡上,残垣断壁,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
陆小凤并没有带大批官差来,他知道,对付“永夜楼”这种组织,人多反而打草惊蛇。只有他和西门吹雪,两人足矣。
他们潜伏在庙外远处的深草中,气息收敛得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