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收到匿名信赴宴,抵达才现东道主是三年前死在他面前的挚友。
故人含笑斟酒:“别来无恙,陆小凤。”
酒未沾唇,烛火骤灭,复明时座上客喉间皆插着一根陆小凤的独门灵犀签。
唯一生还的盲眼老者抚掌笑叹:“好一招借尸还魂局中局。”
正当陆小凤欲追问时,却现老者袖中滑落半枚与自己怀中一模一样的凤凰玉佩。
月牙才刚挑上飞檐,金陵城的万家灯火便次第亮了起来,汇成一条流淌人间的星河。陆小凤就走在星河最喧嚣处,四个姑娘的娇笑声几乎将他淹没,空气里浮动着衣香、酒气和甜腻的胭脂味。他摸着唇上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两撇胡子,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眼睛亮得胜过天上的星子。
可这笑意,在转角处撞上那个像是从阴影里长出来的灰衣人时,微微一顿。
那人低垂着头,双手捧着一封信,高举过顶,声音干涩得听不出年纪:“陆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信笺是素白的,带着一丝极淡、极冷冽的梅香。没有署名,只在封口处压着一枚奇特的火漆印——半只浴火的凤凰。
姑娘们好奇地凑过来,陆小凤却已笑着将信收入怀中,顺手抛出一锭足色的银子:“告诉你家主人,有好酒,陆小凤必到。”
灰衣人接过银子,也不言谢,身形一缩,便重新退回了墙角的暗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哟,又是哪个相好的找你呀?”身旁的姑娘打趣道,手指戳着他的胸膛。
陆小凤哈哈一笑,揽过她的肩头:“醋了?放心,任他是天上的仙子,也比不过你们这儿的人间绝色。”他嘴上调笑,指尖却无意识地拂过怀中那冷硬的信笺,那半只凤凰的轮廓,莫名地烙得他心头一跳。
请柬上的地点,是城外十里,一座久已荒废的山庄。据说那里夜半常有鬼哭。
陆小凤到的时候,月正当中天。惨白的清辉浇在断壁残垣上,更添几分凄冷。唯有山庄深处,竟透出温暖的烛光,隐约还有丝竹之声传来,在这荒郊野岭,诡异得让人脊背凉。
引路的仍是那个灰衣人,像个无声的幽灵,穿过重重荒芜的庭院,停在一扇虚掩的朱漆大门前。门内光线流泻,人影幢幢。
陆小凤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暖香夹杂着酒气扑面而来,厅内布置极尽奢华,与门外的破败判若两个世界。七八个宾客已各自安坐,华服美眷,言笑晏晏,只是每一张脸,在跳跃的烛光下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主位之上,一人背对着门口,正自斟自饮。
听到门响,那人放下酒杯,缓缓转过身。
“陆小凤,你来了。”他含笑,声音温润如玉,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慨叹。
轰隆一声!
陆小凤只觉得一道惊雷直劈天灵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住,又猛地沸腾炸开!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张脸,几乎要瞪裂眼眶!
眉梢那道浅淡的旧疤,笑起来微微下垂的右眼角,甚至连斟酒时小指习惯性翘起的弧度……
——是花满楼!
是他至交好友,花满楼!
“你……”饶是陆小凤历经风浪,此刻喉头也像是被铁钳死死扼住,挤不出半个字。他指尖冰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瞬间爬满四肢百骸。
“故人重逢,何必惊讶?”‘花满楼’起身,执起案上那只白玉酒壶,亲手将陆小凤面前的空杯斟满,琥珀色的酒液荡出诱人光泽,“别来无恙?”
酒香醇厚,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满座宾客依旧笑着,举杯示意,他们的笑容像是画上去的,僵硬而标准。
陆小凤盯着那杯酒,又猛地看向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脑中一片混沌。是幻术?易容?还是……
就在他指尖几乎要触到杯壁的刹那——
噗!
毫无征兆,厅内所有的烛火在同一瞬间彻底熄灭!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死寂中只听得几声短促的惊呼和座椅碰撞的闷响。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