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大理寺的卷宗已呈到了陛下手中。”红鸾躬着身,在赫连完颜耳畔轻声道。
“不愧是无双国士,这才七八日的功夫就已结案,结果如何?”赫连完颜未睁眼,轻摇着手中冰肌玉骨团扇。
红鸾迟疑了片刻,微皱着眉低声回道:“不知结果,但陛下亦未下旨,大有不了了之的架势。”
此时一缕凉风习习而来,赫连完颜睁开眼,笑意盎然,“这倒稀奇,即便沈妉心没胆子追究,那老道能轻易罢休?更何况沈妉心虽是个四品头衔的女官,毕竟是朝堂大臣,如此敷衍了事就不怕惹的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红鸾想了想,又道:“今日宋小娘子去了大理寺,想来已从陈国士处知晓了此事。”
赫连完颜嘴角含笑,双目复又阖上,凉风阵阵,她惬意道:“惹恼了本宫不打紧,惹恼了陈孤月可要命,她自是掂量的清楚。只是你给本宫看好了沈妉心,眼下她也算有了一道护身符在手,若她有心要横插一脚,虽不能伤了她性命却也不能叫她好过了去。”
红鸾疑惑道:“既如此,不若将此事交由宋小娘子处置?”
皇後娘娘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轻笑道:“宋明月身不由己不假,倘若真逼的她狗急跳墙谁也捞不着好处。红鸾啊,你且记住,愈是聪明的人,愈是难断红尘事。”
未尝过相思滋味的貌美大婢女低头沉思了片刻,恭敬道:“奴婢谨记。”
吕布英与宋明月二人在正南门分道扬镳,沈妉心的命令只是送宋明月回宫,至于回了宫之後她爱去哪儿是她的自由。吕布英没理由挽留,只得目送宋明月窈窕身姿渐行渐远,而後闷头回了青墨院。
可吕布英怎麽也没想到,他在青墨院苦等了两个多时辰,不但沈妉心没有回来,连蔡大家竟也一直不见身影。城府尚浅的年轻郎将来不及多想,便又动身出了宫,寻去了裴家绣庄,在得知沈妉心已送人回水云净後,年轻郎将的脸涨的通红,哆哆嗦嗦问了句水云净可是在八百里窑,随後道了声谢扭头逃也似的走了。
吕布英在八百里窑的高门牌坊下转了三十七圈,手心里脚心里全是汗水。巷子靠前的门庭偶尔有花枝招展的姑娘出来迎客,起先瞧见这面目威严的军爷连个秋波都不敢送,之後有眼尖的瞧出这军爷似有些局促不安这才会心一笑壮着胆子来邀人。可谁知,这军爷不怜香惜玉便也罢了,还险些拔了佩刀。吓的那经历过些风浪的骚浪娘们当场啐了一口,脚底抹油。
经过这麽一遭,吕布英才极为懊恼,他不该就这麽堂而皇之连件衣衫也不换就来了这里,此时竟还是一身五品的侍卫锦服。就在他抓耳挠腮,无计可施之时,忽然肩头给人拍了一下,年轻郎将本能的抽出半截刀,闪电转身一手就噙住了那人的手腕,再定睛一瞧。
“先生!?”饱受折磨的年轻郎将喜出望外。
“你在这儿干啥?”沈妉心远远便瞧见了这个异类在这里瞎转悠,起先也无甚旁的心思,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想姑娘也是应该的。可见吕布英转悠了快一柱香的时辰也没迈出脚步,还险些将一个窑妓给伤了,这才上前来查探。
“我……”年轻郎将脸色宛如蒸熟的虾蟹,腾的红了一片。
“宋明月给送回去了?”
吕布英点点头。
“所以你又寻我来了?”
吕布英忙不叠的点头。
沈妉心笑颜舒展,拍了他一下,“来的正是时候!”
吕布英忽然有些後悔来了,沈先生那笑脸明眼人都瞧的出来有多麽的不怀好意,她甚至怕他瞧不出来似的,笑的格外瘆人。
“我方才瞧见俩姐弟进去了,你猜猜是谁?猜出来了有赏!”
吕布英显然是个不贪图小财小利的正直青年,想也不想就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可沈妉心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自问自答道:“赵卉与赵颐,刺不刺激!亲姐弟一起逛窑子,你说他们是都喜欢女子还是都喜欢男子?”
吕布英欲哭无泪,这陇城里的达官显贵大多都有些这样那样不可言喻的小嗜好。面儿上心照不宣便好,哪有沈妉心这般直言不讳的?可不管是都喜欢男子还是都喜欢女子,也不及那句姐弟俩一起逛窑子来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