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瑾尘捏着那幅“吃包子图”,眉头微蹙。
画中之人眉眼失真,倒像是市井话本里的滑稽角色。
他将书生叫来盘问,对方吓得腿都软了,原以为要被治罪,却听见一句:“画的什么东西?这眼睛画得比铜铃还大,眉毛像是用扫帚沾墨画的,毫无章法。”
书生愣在原地,手中画笔“啪嗒”掉在地上——从未见过皇子因画像不佳说这些。
焉瑾尘瞧着他那模样,没再多言,转身回了府。
他坐在书房里,听着窗外风声,指尖又触到了那枚狼牙吊坠。
“乌苏木……”他低声念着。
难怪那些乞丐换得比户部账房还勤,难怪书生暗格里藏着上百幅他的画像,难怪连他喝药皱眉都要被记下来。
那个远在哈拉和林的狼崽子,竟是用这样笨拙又张扬的方式,窥探着他的日常。
前日他让侍从将自画像送去给书生时,还硬邦邦丢下句:“照着这个画,画差一分便罚抄《论语》三遍,差半分罚抄《中庸》,若再画成那副模样……便去抄《十三经注疏》,抄不完不许出摊。”
那时只觉是气极了的荒唐举动,此刻想来,倒像是怕那人见了丑态画像,会在千里之外的草原上笑他。
焉瑾尘将狼牙吊坠贴在眉心,闭上眼,仿佛能听见北漠的风声,夹杂着少年张扬的笑。
他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
罢了,不过是些画像与记录。
他重新睁开眼,眼底的疏离淡了些,多了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
窗外的风穿过廊下,带着夏初的暖意,吹动了案上的密报边角,也吹动了少年人藏在清冷外表下,那早已翻涌的心事。
回忆杀二
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二皇子府的琉璃瓦。
朝堂之上,剿匪平叛乱这般重担,竟落在十八岁的焉瑾尘肩头。
“命二皇子焉瑾尘,领两万禁军,前往青峰山剿匪,务期肃清,以安地方。”
宣旨太监的尖嗓落地有声。
满朝文武垂着眼没人敢抬头。
谁不清楚青峰山的匪首王路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占山为王十年,朝廷三次围剿,损了三任总兵,折了数千兵马,最后都成了他立威的祭品。
这道旨意,哪里是剿匪的军令,分明是父皇投下的一道考题。
他这个养在深宫里,靠着诗书笔墨博父皇青睐的二皇子,能不能扛起晋国未来的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