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汀兰”私人会所坐落在城市中心的半山腰,背靠苍翠的竹林,面朝开阔的江景,是上流社会趋之若鹜的隐秘聚集地。会所的安保堪比国家级博物馆,外围有三道电子警戒线,内部更是布满了监控和暗哨,寻常人连大门都进不去。
但对姚漾来说,这些不过是形同虚设。
晚上七点半,姚漾穿着一身侍者的制服,推着餐车混进了会所。她的头发被盘在帽子里,脸上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餐车的底层藏着她的武器——一把消音手枪,一把军用匕首,还有几枚烟雾弹。
按照组织给的路线,她避开监控,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通往顶楼露台的专用电梯前。电梯口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黑色西装下肌肉线条明显,手始终放在腰间的枪套上。
姚漾低着头,推着餐车缓缓走近。就在保镖要开口询问时,她突然擡手,指尖弹出两根细小的毒针,精准地刺中了两人的颈动脉。保镖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连声音都没发出。
整个过程不过两秒。
姚漾将两人拖到旁边的杂物间,迅速换上他们的西装外套,遮住了里面的潜行服。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按下了电梯按钮。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她闭上眼睛,在脑海里飞速过了一遍露台的布局图:半圆形的场地,中间是个小型喷泉,四周摆放着桌椅,边缘是一米多高的栏杆,正对着江景。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晚风带着江腥气扑面而来,姚漾擡眼望去,只见露台中央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黑色丝绒长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後,露出优美的天鹅颈。听到脚步声,女人转过身,看向姚漾。
是姜黎。
三年不见,她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变得更加成熟迷人。眉眼间的锐利依旧,却多了几分沉稳的气场,站在那里,就像一朵盛开在暗夜的黑色玫瑰,危险而致命。
姜黎的目光在姚漾身上扫过,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只是淡淡地开口:“我以为你会来得更早。”
姚漾的心猛地一沉。她怎麽知道?是组织走漏了消息,还是姜黎早就料到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摘下口罩,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当姜黎看到她眼角的疤痕时,眼神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指尖微微蜷缩。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姚漾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枪,声音冷得像冰。
姜黎走到旁边的桌椅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晃了晃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痕迹:“黑河组织想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派你来。”
她擡头看向姚漾,目光深邃:“三年前你选了组织,三年後,你还是要选他们。”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姚漾的心上。她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天,姜黎也是这样问她,而她的沉默,成了最伤人的回答。
“我没有选择。”姚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是黑河的杀手,组织的命令,我必须执行。”
“必须执行?”姜黎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所以,在你眼里,我们过去的一切,都比不上组织的一句命令?”
姚漾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别过头,不敢去看姜黎的眼睛,怕在里面看到失望的神色。“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
“过去了?”姜黎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姚漾面前。她比姚漾高了五厘米,微微低头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姚漾,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过去的事,真的能过去吗?”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姚漾眼角的疤痕,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这道疤,是我替你挡的;你第一次杀人後不敢睡觉,是我陪着你;你说想吃妈妈做的红烧肉,是我学着给你做……这些,你都忘了吗?”
姚漾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猛地後退一步,避开姜黎的触碰,擡手将枪口对准了她的心脏。“别再说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今天来,是为了执行任务,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姜黎看着对准自己的枪口,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往前迈了一步,枪口几乎要贴在她的胸口。“你开枪啊。”她盯着姚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真的忘了过去,如果你真的能放下一切,就开枪杀了我。”
姚漾的手指放在扳机上,却怎麽也按不下去。眼前的人是姜黎,是她曾经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是她黑暗生命里唯一的光。她怎麽可能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