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女儿奴。”大光头摸了把自个儿的大光头,“上来吧,机会难得,一起去见识一下啊。”
“去个……屁,老子是,抽到做诱饵的,又丶又不是抽到去现场。”花衬衫喘匀了气,“谁踏马稀罕……跟那群人碰上,不要命了?”
“快滚……你不是去接人。”花衬衫没好气,“等下记得小心你的蛋!”
大光头哈哈大笑,缩回驾驶室,然後又探出头:“那你呢?”
花衬衫扬了扬枪:“回去叫丶老查理看胳膊!”
装甲车于是不再管他,喷着尾气开走了。
花衬衫将同伴翻了个面,不出意外,全部断气了。
拼着三辆车的人做诱饵,全力吸引敌对家族的注意,总算完成了任务。
花衬衫脚步趔趄,疲惫地站起来。
这趟之前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这单生意是有去无回。
他们穷苦人家,贱命一条,死了还有家族发的抚恤金,也不算太亏本。
“蕾贝卡……”
花衬衫摸摸上衣口袋,一瘸一拐走回车库。
一场恶战让他觉得很口渴,他扔掉枪,想喝口水之後找老查理看看自己的胳膊。
上帝保佑,胳膊千万不是断了,他的钱要留着给蕾贝卡找医生,一分多馀的硬币也挤不出来。
花衬衫已经下定决心,这次要去找大城市的医生,看完病,蕾贝卡一定会健健康康。
车库是他们僞装的据点,里面没有人在。
花衬衫在垃圾堆里找到瓶没喝干净的水,吨吨吨一口气干到底,感觉很爽快。
然而就在下一秒,只觉喉间腥甜,一口血猛然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血水掺杂大团血块,飞射出足足一米远,花衬衫瘫在地上,浑身抽搐,口鼻控制不住同时冒出大量血污!
花衬衫顷刻间成了个血葫芦,意识模糊,无法思考,茫然又无力地呕血。
黑风衣无声无息,不知什麽时候站在一旁。
他作为花衬衫生命最後时刻的见证人,静静注视着。
重型车最後那一下猛烈撞击,三辆车上所有人都死了,只剩花衬衫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大光头丶包括花衬衫自己,都以为这是大难不死,幸运得到上帝的保佑。
然而看上去最安全的人其实才是最危险的。
内脏破裂大出血,外表看上去毫无端倪,实际上脏器早就已经支离破碎。
口渴是失血过多丶肝脾储血器官发生补偿的显着表现。
也许大脑拥有着人类还未探索到的安乐死功能,它潜意识判断身体的主人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性,于是发出了最终指令。
肾上腺素最後一次发挥作用,屏蔽了花衬衫一切痛感讯息,让他成为这场火拼中唯一一个站起来的人。
黑风衣蹲了下来。
车库灯光从顶上照落,黑漆漆的影子投射在花衬衫面前,仿佛收割生命的死神。
“死神”说:“你快死了。”
花衬衫大口吐着血。
“你叫什麽名字。”
“斯丶斯科特……”
“斯科特,你还有什麽想说的。”
“死神”平静地说着,仿佛在垂耳聆听他最後的愿望。
花衬衫呼吸急促,口鼻污血止不住地流,淌湿了地板,氲开大滩暗色的阴影。
他用尽最後力气,抓住上衣口袋。
“蕾……蕾贝卡……”
花衬衫猛地一挣,瞳孔散大,失去最後的对光反应。
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嗯。”
黑风衣轻声道:“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