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茗在考虑另外的事情。
——说起来,自己喜欢温执明什麽呢?
他还没想过,但是……他不介意现在开始想一想。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大段大段的缘由便自然浮现在脑中。
于是正如温执明顶着“白歌”的名头探寻他的心意一样,他假意向“白歌”表白,实际上却在历数自己对温执明的喜爱。
“喜欢你长得好看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得很好看。人也好,当时我初来乍到,你很照顾我。”
“你很可爱,明明很厉害,却一点都没有架子。虽然有时候装得很凶,但我知道你是嘴硬心软,那些都不是真的。”
“你很热心,总是帮别人的忙,还做了很多公益,帮了很多小孩。如果我们那里的大人物有这样的心思,穷人家的孩子也不会过得穷困潦倒了。”
“还有……”
温执明不想听了,他有些後悔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听祝嘉木掰着手指头细数白歌的优点比他想象的还要折磨。
怪不得别人,温执明心酸地想,祝嘉木的白歌滤镜全是他一手打造,他总不能亲手把白歌的美好形象打碎在祝嘉木面前,告诉他白歌其实是个冷漠薄情的人。
——那样太难看了。
“到了。”
温执明刷开了房门,插上取电卡,把背上的人安安稳稳地放在一米八大床上。
房间里的灯光是明亮的暖黄色,祝茗眯着眼睛,看着温执明在岛台忙前忙後地烧热水,瘦削的身影一半掩在玄关的阴影里,显得有些落寞。
他叫:“白歌老师?”
温执明回过头,锐利的眉眼在灯下显得分外柔和。他的神色不再像之前一样冷硬,眉毛耷拉下来,显得有点无奈,又有点悲伤:“……怎麽?”
祝茗向他伸出手,笑容坦然又可爱,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然而一张嘴能气死八个温执明。
“我的妆还没卸呢。没带卸妆湿巾,直接睡觉的话,明天早上脸会过敏。”
声音又撒娇又抱怨,温执明叹了口气,坐在床沿上,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卸妆湿巾。
作为既当经纪人又当助理的十项全能经纪人,温执明的包里应有尽有,粉扑唇釉卸妆水,还有为了防止连轴转低血糖准备的巧克力小饼干。
他撕开卸妆湿巾的外包装,将小方块递到祝茗摊开的手掌上。
祝茗正在装醉,而醉酒的人什麽都可以做,于是理直气壮推拒:“我不会卸妆。”
“怎麽可……算了。”
温执明垂下眼睑,认命地倾身上前,轻轻把卸妆湿巾按在祝茗脸上。
湿巾是带着清香味的冰凉触感,很舒服。温执明的动作十分轻缓,像蜻蜓点水,衬衫的袖口无意地扫过他的脸颊,近在咫尺的手腕痣在祝茗眼前晃来晃去。
在他眼前,温执明的衬衫敞开半个领口,形状分明的锁骨若隐若现,橘子的清甜味道扑面而来。
一个突兀的想法如过电一般闪过祝茗的脑海。
——想吃橘子。
他忽然睁开眼睛。
温执明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触电似的收回手。醉鬼的妆只卸了一半,一只眼睛恢复了清纯的小鹿眼,另一只还是浓烈的影视妆面,有点滑稽。
但那两只眼睛里的神色都很热烈,温执明被烫了一下,几乎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怎麽了?”
那张惊慌失措的脸离他只有咫尺,祝茗伸出手,把温执明的脸扶正,看着他的眼睛:“想吃橘子。”
温执明失笑:“哪里有橘子?”
祝茗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有点恶劣的坏笑,僞装出来的醉意似乎顷刻间褪去。
他贴近温执明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温先生身上,有橘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