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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夏灵帝的唯一一场近身打戏,白歌再怎麽自视甚高,也对这场戏做足了准备,黑色身影疾如鬼魅,长剑出鞘,招式密如骤雨,转瞬即至。
剑锋凌厉,贴衣而过,红衣青年疾步後退,轻巧错身,避过君主势如破竹的一击,手中长刀急转,变换方向,以退为进。
这是祝茗身为臣子的策略。主君要求比武,但他不能真的全力以赴,他的刀可以指向大夏的敌人,可以指向灵帝的敌人,却独独不能指向他的君主。
这是连商系舟都没注意到的细节。导演紧盯着衣袂翻飞的两人,语气有些激动。
“嘉木微调了动作,这个人物更饱满了。”
贺一川嗤笑一声:“你才发现?”
战场中央,两人战作一团,一招刚落,一招又至,攻守之间毫无破绽,堪称棋逢对手丶将遇良才,剑光贴地滑行,刀剑相触,二人各自後退十数步,战局紧绷,如箭在弦上。
史书记载,灵帝尤擅剑,出剑如惊鸿掠空,雁过无痕——尽管祝将军对此的评价是“花架子”。下一招,应是夏灵帝回收剑势,如北雁南归,蓄势再发。
祝茗紧紧盯着鬼魅般的男人,在心里复盘剧本里的下一个动作。
但不出三秒,意外陡生。
白歌右手持剑,迅步疾发,剑光乍现,如断云飞絮般破开尘土,直取命门!
——好家夥,怪不得还没开打就站在那里怪笑,工作太积极,思想有问题,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祝茗瞳孔骤缩,他早该想到,白歌早有擅改打戏的前科,借着打戏的名义,见谁不爽就打谁,事後用一句“剧本理解不同”轻巧带过,谁也拿他没办法。
许是笃定祝茗接不下这一剑,白歌眼中寒芒掠过,笑意森然,露出全然胜利的微笑。
商系舟见势不对,拧眉望向动作指导:“剧本里是这麽写的吗?”
以往演员拍打戏都是谨慎有馀,动作指导哪里见过这阵仗,瞬间吓白了脸:“不……不是啊!”
商系舟吓了一大跳,正欲喊卡,却被身边的人劈手打断。
贺一川:“先别卡,我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牛。”
——咣当!
长刀与利剑相接,金戈之音如电掣雷鸣,祝茗以刀刃抵住剑光,向後疾退数十步,手腕一翻,刀光反挑!
他是马背上杀出来的大将军,白歌一介演员,若想擅自篡改招式,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的对手。
寒刃交错,刀剑纵横如苍鹰攫兔,白歌被诓得闪身一晃,向前疾扑数步。
他没想到祝嘉木竟能接下这一剑,眼中杀意更甚,剑势如虹,毫无章法地再度袭来。
棚里衆人再也坐不住了,哗啦一声全站了起来。
白歌根本不打算停下,剑剑直逼命门,如山呼海啸一般一压而下,他双目血红,理智全无,宛如发狂的野兽。
不怎麽适时地,脑中闪过铺满血水的狭小的洗手间。
既然如此,祝茗心想,他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最後一次刀剑相触,长刀如霜雪压枝,剑气尽数消散,白歌额上已经满是汗水。
——一次,一次,又一次,这些剧本上没有的动作,祝嘉木竟然能尽数接下。
——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吧?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和温执明青眼有加了吧?
——不,祝嘉木,你还是输了。
刀面上反射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祝茗正欲抽刀後退,将这场比武的胜利交给他的君王,却见白歌向前一步,手臂蹭过他的刀锋。
“祝嘉木,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