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车在燃烧,我看到你浑身是血,你的手在我面前滑落,我却怎麽也叫不醒你……”
他的语速极快,呼吸满是急促,每个字都像是从挤出来的,带着一丝血腥味儿:“小鱼,你告诉我,怎麽才叫没事!”
他的额头抵上林叙白,轻声道:“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他说得极轻,却狠狠砸在了林叙白的心上。
林叙白僵住了,之前所有的挣扎和话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看着眼前这个失控的,崩溃的,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顾宴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林叙白擡起手,他伸出手轻轻覆上了顾宴京捧着他脸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叔叔,我在这里呢。”
“你能感觉到吗?我是热的,我好好的,是你救了我啊。”
“你知道吗叔叔?我原本都以为今天我要截肢了。”林叙白以轻松的语气道:“可今天掀开被子一瞧,呀,我竟然完好无损好好的,这都是叔叔的功劳呀。”
一听他说截肢,顾宴京瞳孔微缩,伸出手掌捂住他的嘴道:
“胡说。”
林叙白被捂住嘴巴,眨了眨眼睛笑道:
“呜呜,嗦一嗦(所以说),呜尊嘟要跃跃呜呜(我真的要谢谢叔叔)。”
对上林叙白的眼睛,顾宴京心里一震,闻言松开了手,他微微撇头,轻声道:
“抱歉小鱼,是我失态了。”
不等林叙白回复,他立马转移话题道:
“小鱼,我让家里厨师给你捎了饭,都是你爱吃的,要不要现在吃点?”
林叙白:“……”
不对劲,顾宴京的情况很不对劲,虽然错开话题,但看起来还是愁眉苦脸的,而且顾宴京的状况完全没有好转。
难不成在他不知道地方还发生了什麽事?
林叙白怀疑着,但一时无法解决。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林叙白暂时没有细究,选择先吃饭。
他看向刚才顾宴京给他带来的饭,那食盒足有四层,看上去颇有分量。顾宴京将其小心地放在病床的移动餐桌上,随即一层一层打开。
第一层是剔了骨,炖得金黄软烂的鸡汤,汤里还飘着枸杞和红枣,一打开那股鸡汤的香味就飘来一股香味。
第二层是清爽的芦笋虾仁和清蒸鲈鱼,平时林叙白最爱吃的两道菜。
第三层是煮好的软米饭,旁边还配了一小碟开胃酸黄瓜。
第四层则是家里厨师准备的精致的点心,是一些做成小兔子模样的奶黄包,看起来憨态可掬。
菜品琳琅满目,一摆上来,就几乎摆满了整个小桌板,热气腾腾的,香气飘了满屋。
林叙白看着这一大桌,有些哭笑不得:“叔叔,你这是喂猪呢?我哪吃得了这麽多。”
“你以前就吃这麽多的。”
林叙白一下子想起自己刚重生的那会儿的食量。
得,叔叔说的倒是没错。
顾宴京默默盛了一小碗鸡汤,他吹了吹递到林叙白手里,然後他自己也搬了张椅子坐到床边,拿起另一碗米饭,夹了一筷子鱼肉,仔细地剔掉可能存在的细刺,然後放到了林叙白的碗里。
“多吃点,恢复得快。”
他言简意赅,眼神却一直落在林叙白拿着汤匙的手上。
林叙白心里一软,低头喝了一口汤,温度恰到好处,鲜甜的滋味从舌尖一直暖到胃里,他夹起那只小兔子奶黄包,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也是你让人做的?”
顾宴京含糊地嗯了一声,低头扒了一口饭。
今日雨过天晴,阳光将屋内晒得暖洋洋的。
两个默默吃着饭,空气中只剩下一些碗筷的碰撞声。
林叙白看着顾宴京专注剔鱼刺的侧脸,他眼下还有未完全消退的淡淡青黑,他也跟着夹起一块虾仁,放到了顾宴京的碗里。
“别光顾着我吃啊,叔叔你也吃。”
顾宴京擡起头,对上林叙白带着笑意的眼睛,微微一怔,随即他夹起那个虾仁,送入口中,低声说:
“好。”
“对了叔叔,我总觉得那辆货车冲出来的时间十分奇怪,就好像在等着我出来似的。”
林叙白只是这麽提醒了一句,没想到顾宴京直接道:
“不是意外,是林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