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弦颔首低笑,魔屠还在纳闷他在笑什麽时,他已经闪到魔屠身後,擡起手掌向他後背打了一记暴击。後者踉跄向前几步,初弦动作不停,只是一味的暴击,打得魔屠没时间反应。
这就是他领悟的,连续的快速攻击,让对方丝毫没有反应的机会,就是对自己最好的防守。
然而,此画面持续不了多久,初弦便略显疲惫之态。魔屠抓住破绽,他被反手打了回去。
魔屠道:“跟我斗,还是嫩了点。”
初弦未作答,他便听见有人替他答了,那人道:“是吗?可是我已经出来了。”
初弦寻声望去,那是一个身形颀长,肤白若雪,充满寒气的男子。
这该不会就是……
魔屠擡手捂住了心脏,缓缓擡起头,阴森道:“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厉害了,魂都能自己抽出来?”
云霄走在初弦前面,随即停住。他道:“我呆在外面的时间不能太多,劳烦你了。”
初弦还未反应过来,云霄就撞入他身体里了。他只觉浑身充满一股强劲的力量,腹中那滩死水好似被净化了一般,清澈如镜,泛起涟漪。
一直往这边观望的西达阿与茶灵逐渐发现他们不对。
西达阿道:“李道襄不太对劲。”
茶灵点点头道:“而且有一团白气从他身上抽离出来,现在竟跑到浸月身上了。我们要下去看吗?”
西达阿擡手示意不用,她道:“静观其变。”
二人只见李道襄与初弦打得不可开交,拳手并出,刀光剑影。
就在两人皆以为分不出胜负时,李道襄与初弦面上皆显现大惊失色。
原来,魔屠正要偷袭初弦时,云霄从初弦体内抽出来挡在他的身前,并给魔屠打了记重击。
魔屠被甩了出去,面部垂下,倒地不起。一团黑黢黢的雾气从李道襄的身体抽离出来飞入初弦的额月珠。云霄则是瘫软在初弦身上,後者扶住了他。
西达阿与茶灵一同瞧见那团黑气涌入初弦的额月珠皆大惊失色,异口同声道:“遭了!”
初弦面上既是惶恐又是惊讶,他不知所措的看着那张苍白无力的脸,他握紧云霄的手,哽咽道:“你怎麽出来了,你若是不出来就不会……”
云霄淡淡笑道:“你有梦,我没有。我想要的少年郎早早的离开了我。”
初弦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远真真是一个武痴,浑然不知别人在害他。”云霄失去了笑容,不知是没力气笑了还是不想笑了,他道,“他真的很爱武剑,很爱与人切磋。我名本单单一个“天”字,但他说一个字太孤寂,便取名云霄。可是,身为华蓝坊第一剑,本就是无人驾驭,孤寂寥落。可他死性不改,总要使上我,我也渐渐接纳他了。”
“那时的皇帝极厌习武之人,甚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到这他都没抛弃我,而是一个人躲在偏僻的镇上。”
“他还想方设法为筱姑娘赎身,楼主不肯,便一直派人守着她,不让人欺辱她。”
“李远与李泉并不都文武双全,而是一个武痴,一个文痴。”
“魔屠附在了李泉身上已久,外貌如旧,丝毫未老,皇帝便以为他有长生不老之躯,当即下令让李泉成为神宗司大司长,以保佑自己长生不老。”
“可只会文的他,怎麽能被选入,于是他们就把我牵扯进来了。可李远早死了。”
李远死了,就无人再能使上这把天剑。
“我们以前真的很欢乐,他在林子舞剑,筱姑娘便弹琴……”
秋风瑟瑟,一琴一剑。
云霄忽然抓住初弦的手,吃力的说:“能不能请你,吹一段《山水》,那是李远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山水》便是一百年前广为流传的一首如高山流水的曲调,是筱姑娘独创的曲子。
初弦含泪,用力点点头,轻轻放下他,爬去李道襄那,从他的腰间取下那管玉笛。旋即跪坐在云霄身旁,将玉笛递到唇边,吹起来。
初弦不怎麽会吹笛子,吹得极为难听,一会儿泄气,一会儿粗气。
那是云霄听过最难听的《山水》。
云霄皱着眉,又擡手握住初弦的手腕,轻声道:“别吹了……”
初弦也深知自己吹得难听,立即停住。
云霄抓住他的手未放,力道还加深了,他似乎在用最後一口气出声,他道:“我再次求你,请帮我,将我葬在李远墓……”
话未能说完,云霄抓住初弦的那只手,从紧绷,再松懈,到下垂。
“云霄,云霄?云霄!”
看着紧闭双眼,毫无生气的云霄,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的刮在他的喉咙上。
“呯!”那管玉笛掉落在沙土上,他往玉笛看去,猛然睁大双眼。好像不相信一般,揉了揉眼睛,又不相信,拿了起来,左瞧右瞧,笛尾的刻的二字只留下“截”字,而“云”字不见痕迹。
他好像懂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