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潜心修行的佛门弟子,他向来对红尘俗事漠不关心。禅房外的商业传奇丶坊间茶馀饭後的豪门轶事,于他不过是过耳清风,所以他不认识这两个被人津津乐道的人物也不为怪。
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问问岳珺,也许那个虚拟世界的建模都是基于现实人物?以至于他现在有了这个奇怪的错觉。
不过,当时他为什麽会出现在孟苍的车上?後来师兄和岳珺教授为什麽也会出现在那座高架桥上?
宜年怀揣着满腹疑问回到病房,推开门後有些惊讶,岳珺竟然在客厅等他,茶几上已经放着他拜托岳珺给他带的讲义和笔记了。
“教授,您怎麽这麽晚还把我的讲义和笔记带过来。”宜年很不好意思了,“我还以为您是明天再顺便拿来给我的。”
岳珺笑笑,话说得慢,唇形很清晰:“我怎麽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他这样说,宜年更错愕了。难道他还打算也一起留在这里?
岳珺继续说:“你是患者,肯定需要陪床家属,我是项目负责人,你作为试用志愿者发生了这个严重的副作用,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必须照顾好你。”
话已至此,宜年心里明镜似的。这种意外,岳珺确实难辞其咎。
虽然宜年是偷用师兄的法器,但他现在听力受损是实打实的。不过出家人向来随缘,他倒觉得这不过是场小劫难,静养些时日自会痊愈。既然岳珺愿意照顾他,他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他点头答应:“那就麻烦教授了。”
这边宜年刚刚道谢,转身推开卧室门的瞬间就有些後悔。之前他没有仔细检查套房内的房间,以为房间够用,他能和岳珺分别用两个房间。
但现在他看到的是,主床确实宽大,但紧贴着它的,是一张仅有半臂之距的陪护床,两床之间连道帘幔都没有。
毕竟岳珺是长辈,这样很尴尬。
“我先洗澡去了。”宜年以洗澡为借口逃离现场。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宜年闭目长叹。说实话,他十几个人的罗汉堂大通铺都睡过,现在相当于两个人的通铺,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换了病号服出来,让岳珺去洗澡。他本来还想要等着岳珺出来问起之前在高架桥的事故,可刚倚在床头翻开《金刚经》讲义,眼皮就不受控制地发沉。
寂静像一床柔软的棉被,将他缓缓包裹,太好睡了。
岳珺擦着湿发走出浴室时,不由放轻了脚步。
宜年斜倚在床头睡得正熟,一只手放在讲义上,一只手抱着贝拉小兔,呼吸轻轻的很香甜。
岳珺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是的,太香甜了。
宜年微啓的唇瓣泛着淡淡的水色,长睫在眼下投出安恬的阴影。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菩萨低眉的意思,便是眼前这个毫无防备的睡姿。
因为太慈悲丶太纯净丶太美好,所以令人忍不住想要触碰,想要拥有,想要……弄脏。
岳珺轻手轻脚地将讲义拿开,又将被子盖在宜年身上,小心翼翼地掖好。
关灯的刹那,黑暗如潮水般漫过房间。
他本该退开的,可双脚却像生了根,目光如蛛网般黏在那抹朦胧的轮廓上。
理智在崩塌边缘摇摇欲坠。
他分明看见自己的影子正缓缓俯身,在距离那张睡颜寸许的地方停驻。夜风裹挟着少年身上的香甜,让岳珺再也克制不住。
他要抱住他,做他的枕头,做他的床垫,做他的被子,也做他的贝拉小兔。
他想要成为他生命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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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想从今天开始日更,争取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