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苍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哦?怎麽不可能?”
“你读取了他的记忆对不对?”岳珺根本不相信孟苍的话,拍案而起,茶杯震翻在桌,“数据在你手上,你要读取轻而易举。但我确实高估了你的底线,我没想到你会这麽无耻卑鄙,能做出让整个系统崩坏的事情!这可不是一个项目这麽简单,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吗?”
虽然实验中的数据都会备份,但为了保护试用志愿者的隐私,具体的记忆细节是不可被读取的。可视化的仅仅是修为的数值面板,如果涉及到修行的详情,要试用者亲自授权他们才能够去使用。
这是整个系统的底层逻辑,要强制读取就会有导致系统崩溃的风险。
孟苍慢条斯理地摊开双手,脸上挂着无辜的浅笑:“岳教授这可就冤枉人了。我孟苍行事虽不算光明磊落,但也不至于做这种杀鸡取卵的蠢事。系统崩溃对我有什麽好处?砸人饭碗如杀人父母,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少在这装模作样!”岳珺突然暴起,一把攥住孟苍的领口,“那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你,系统为什麽会突然崩溃?那些数据又是去了哪里?”
“该问你不是吗?是蓬莱学府的实验室出了问题,太虚云图这边的服务器才紧急断开链接,不然数据倒流,这边也会被面临崩溃。”孟苍一擡手,空中浮现事情发生时的记录,“如果不是我过来紧急抢修,服务器和云端这边的备份都全玩了。”
岳珺一看,确实如他所说,崩溃的节点出自实验室那边。他有些不敢相信,放开了揪住孟苍领口的手。
“怎麽可能……”
他回忆在实验室里的细节,怎麽都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质疑地看着孟苍:“既然你没有强制读取数据,那你是怎麽知道这件事的?”这件事指的是他夺取了太阴星君权柄的事情。
孟苍嘴角扬起弧度:“我不是说过了吗?是宜年亲口告诉我的。”
“什麽时候?”岳珺仍不相信。
“就在刚刚啊。”孟苍笑了一声,站了起来,“岳教授,现在都什麽时候了,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呢?所有人都上桌,就只差你了。”
“你在说什麽?”
“我与孟章,本为一体,分为明暗双星,自然能够共感。他对孟章说的话,不就是对我说的吗?”孟苍拍了拍岳珺的肩头,“实验室的数据,是被他截取的。他已经恢复记忆了,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被扭曲的。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他都想起来了。”
岳珺的瞳孔骤然收缩,实验室里那些违和的细节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他早该发现不对的地方,他早该……
“玉蝉子丶法海丶裴宣丶宜年……”孟苍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他的咽喉,半龙化的妖怪瞬间膨胀,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在你眼里,他们究竟是谁的碎片?”
岳珺的瞳孔逐渐涣散,这房间中的香薰有问题,他果然是中计了。他本以为问题在茶,实际上空气才是关键,无色无味,却能完全限制住他。
孟苍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所谓的执念,比起我和孟章与他的羁绊,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
“太阴星君,你已经出局了。”
随着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岳珺的身影突然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太阴星君的虚相如镜花水月般破碎的刹那,远在幻月宫的真身猛然一震。眉心浮现的一道细若游丝的血痕,这反噬虽不伤根基,却精准刺入心中最脆弱处,是百年来第一次尝到的败绩苦涩。
孟苍不免失望,光点很快就消失殆尽,连一丝月魄都没留下。
“不过,我偷偷把这家夥赶走……”孟苍自言自语道,“他知道後,应该不会生气吧?”
*
宜年从耿夏萱那里拿到数据盘後,并没有急着立即读取。他现在想得很清楚,他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麽。
这数据盘里面,不仅仅是他在全息修行世界中的历史记录,还有那些家夥们想要强加于他的记忆。但所有的记忆都是有原型的,在原型上进行扭曲和变化。
现在有一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他知道即使是了解了原型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但他还有两段关键的记忆没有找回,即使是在数据盘中也不可能完整呈现。
其一是当年佛祖让他解救孟章神君时,他失去的记忆;其二是这一世开头他忘记的五年。看起来第一个似乎更重要,但作为这一世的宜年,他其实更关心那五年。
他从哪里来?又为什麽会出现在孤儿院,他想要知道这些事情。
“现在要去哪里?”梵天问他。
在黑夜里,梵天已然变作了一具活尸傀儡。其实在孙悟空附身于他身上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只是由孙悟空的灵吊着一条命在。
宜年堕入鬼道之後吸取了他的鲜血,让梵天这具身体的最後的生命力也消失殆尽。如今梵天只是一具活尸傀儡,甚至腐烂的速度比普通的尸体还要快很多。
宜年嫌恶地皱了皱鼻子,毫不客气道:“我自有去处,你别跟着我了,你身上这股子酸腐味,熏得人头疼。先把这具尸体处理干净,再来找我。”
梵天不好意思地挠头,答应着:“晓得了,我弄好之後再来找师父。”
“可别忘了这金箍。”宜年笑着提醒。
梵天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金环:“忘不了,忘不了,我不会忘的……”
“乖,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