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一关,周遭便安静下来,成了独属于他的空间。
强撑出来的轻松一下子卸去,荀安仰倒在床上,心脏一点点,一点点地,被无力的酸楚涨满。
谢云不是同性恋。
也就是说,谢云没可能喜欢他。
荀安咬了咬嘴唇,扯过一旁的被子蒙在头上。
他知道性向这种事情是鲜少有转圜馀地的。
等于说是直接给他的暗恋判了死刑。
甚至都没个死缓,而是一朝提审,马上就判决出来,凌晨拉出去砍头。
他窝在被子里,嫌捂的不够紧似的,拉了拉被边。
少年人的倔强使他拼命忍着掉眼泪的冲动,直到眼眶都酸痛,才终于忍不住了,从喉咙里泄出一声呜咽。
这里没有其他人,谢云也不会知道。
所以让他难过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荀安收拾好心情从被笼里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他揉了一下酸胀的脖子,一转头,就对上镜子里自己惨不忍睹的脸。
眼睛又红又肿,活像顶着两个大核桃。
……
这可不能被奶奶看见。
他赶紧下床,冲到卫生间,对着水龙头大力搓了好几回脸,这才恢复了些人形。
他正想着要不要偷点奶奶的面霜遮一遮,外头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像是有重物落地。
“怎麽了?!”他扒了一下门框,赶过去,见到奶奶好好地坐在沙发上,才松了一口气。
奶奶朝他笑笑,示意不要担心:“我收拾行李呢。之前你小李叔叔不是送了一盒坚果吗,我一直没来得及吃,想着就带回老家去。结果搬下来的时候没拿稳,盒子掉地上了。”
“下次够不到的东西,叫我来拿。”
荀安弯腰把盒子捡起来,又把垫脚的矮凳摆回一边。
年关将近,距离大年三十只剩不到一个星期。荀奶奶每年都要回老家过年,荀安有时会跟着去,有时不会。
那是北方的一个小城镇,纬度很高。
荀安的印象里,那座城总是飘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人进屋时,满头满脸都载着雪沫。
但室内又很暖和,暖气片吹出热乎乎的气,有圆滚滚的狸花猫趴在边上,懒洋洋地假寐。
“好。”奶奶笑眯眯地应一声,继续忙进忙出地准备带回去的礼物。
荀安倚着餐桌,有些出神。
“嗡嗡”“嗡嗡。”
他把手机抽出来,看到发信人,心脏不由得错了一拍。
【谢云】:【用户XY发来了一个链接,点击查看】
【谢云】:年三十人民广场有烟花大会,一起去麽?
荀安垂眸看着屏幕,久久没有点开输入框。
很矛盾,他又想去,又不想去。
脑袋里的两个小人打成一团,一个说:“当然要去!你不是想和他待在一起吗?”
另一个说:“谁想去?见了他会难受啊笨蛋!”
一个又说:“可是不见他不是更难受吗?你个胆小鬼,有什麽好怕的!”
另一个反驳:“你懂个屁!不见不想,难受也就一两天,去了那才会後悔呢!”
荀安抿着唇,犹豫一番还是觉得第二个小人说得对。
缩头乌龟就缩头乌龟吧,他不想再被牵动情绪了,他想让自己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