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同学是从新州转过来的,对,是新州二中,是很优秀的学校。谢同学成绩也非常出色……”
後面方有知说了什麽,荀安都没注意听,他不肯偏过头去看那个家夥,连带着连介绍谢云的话他也不愿意入耳了。
他只顾看着窗外,有两只鸽子站在对面楼的楼顶,似乎是在晒太阳,短短的脖子缩的没影,远远看过去像两个灰色的毛线球。
这家夥竟然又回来了。
当初走的莫名其妙,现在回来的也莫名其妙。
凭什麽可以这样呢,好好的一潭水,平静无波的,却总有人要往里头丢石子,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发了一会儿呆,眼神没聚焦,再看过去,毛线球就不见了。鸟儿毕竟生了翅膀的,总不肯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
于是他有些悻悻地转过头,然後就看见谢云,顶着一张面瘫脸站在自己旁边。
?
“干嘛?”他控制着声线,竭力显得正常。
谢云垂下眼,低声道:“借过。”
借什麽过?他旁边就是窗户,难不成这人要翻窗出去和鸟儿一起自由飞翔?
“荀安啊,你旁边正好有张空座位,我暂时安排谢云坐在那里。”
荀安擡头,讲台上的方有知笑得一脸慈祥。他再不愿意也不能当着老师的面发作,只好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让谢云进去。
“好的,那我们今天第一项日程就告一段落,希望大家能多多帮助谢同学适应我们临州一中的生活,谢云你有什麽问题也不要害羞,大胆问,我们的同学都很乐于助人的。”
“接下来还有两件事要说,一个是这个月的月考,时间已经定下来了……还有就是西门那里,大家最近上下学最好还是走南门,西门上周出了点事情,有外校的同学……”
方有知在讲台上说,同学们在底下补作业丶传纸条丶讲小话,各显神通,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倒也是相安无事,一派和谐。
荀安这边显然没那麽愉快了。谢云哪怕一动不动坐在那儿当雕像,他都会嫌这人冻得慌,好像冰渣子扎他脸上了。总之只要谢云处在他周遭三米内,他就浑身不舒服。
谢云坐下来之後没再说过话,默默地把书包里的东西收到桌肚里。其实这家夥哪有什麽东西要收拾,除了校服以外的物件他一概没领,课本课本没有,试卷试卷没有。就一个笔袋和两个试卷夹,整一个桌徒四壁。
方有知讲完事情,正好赶上早读课下课的铃声。荀安擡起交叠的手,伸了个懒腰。谢云侧过头,视线微不可察地扫过他的手腕,在他的手表上短暂地停留。
不过荀安何其敏锐,虽是微不可察却也被他给察到了,他没好气道:“看什麽看?”
谢云没说话。
荀安礼尚往来,也朝他的腕表那儿狠狠看了一眼。一看倒还真有些愣神,是和之前那块同样的款式,只是配色不一样,这块是深色的表盘。
但他只愣了一秒,很快转过头来,鼻子里哼哼道:“切,假惺惺。”
谢云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麽,方有知却叫他过去。于是荀安往前挪了挪凳子,让这家夥借过出去。
谢云前脚刚出教室,後脚江任飞就凑了过来:“我说荀安,你和谢云认识?”
“不认识。”荀安干脆利落地否认。
江任飞挑了挑眉毛:“不是……”
“今天刚认识。”荀安又打断他。
江任飞手里拿着水笔,一下一下敲着荀安的水杯:“得了吧,还想蒙你兄弟我?我都听见了,你说‘看什麽看’,还说‘假惺惺’。”
“虽然你确实算不上什麽礼数周全的礼貌人,但要真是不认识的新同学,你咋可能这样对人家说话?”
“滚蛋。别敲我杯子。”荀安拍开他的手,“还有,你说谁没礼貌呢?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懂不懂?早上你那手抓饼谁给你买的你忘了?”
“当然没有。我这不是关心一下你吗?我看这新来的虽然话不多,但不像是特别坏的那种人,我看人还是挺准的,你别对人这麽粗鲁。”
他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荀安心说你看人准个屁:“江任飞你没完了是不是?再话多以後你没早饭吃!”
“唉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说了,荀哥您消消气。”江任飞见好就收,“小的我先退下了,不打扰您了。”
他转过身去,但过了一会儿却又转过来。
荀安一挑眉毛:“还有事?”
“哈哈哈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刚不是夸谢云是大帅比吗?”
听到谢云的名字,荀安另一边的眉毛也挑起来了,显然耐心即将告罄:“所以呢?”
“哎呀,虽然我是那麽说,但是我心里其实还是认为荀哥你是最帅的,真的。我刚刚完全是看氛围到了,所以来了那麽一句。就是我感觉你和谢云两个人是不一样的帅……反正总之荀哥你在我心里……”
“滚!”
“唉好嘞好嘞……荀哥以後我的早饭你记得带啊,别真的不管我了……”
终于消停下来,荀安长舒一口气趴到桌子上。他习惯性地转头想看看窗外的风景,可是视线里却多了一只笔袋和一只黑色保温杯,挡住了原本开阔畅通的观景视线。
靠!
好烦!
好碍眼!
好想把这家夥从窗户那儿扔出去!
荀安心中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不过还没等他想法儿冷静冷静,方有知又给他这把火添了一把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