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培风走时已濒临异能紊乱的边缘。很好,这正是关在想要看到的场面。
但下一秒沈雾窗却不顾阻拦地冲了出去。
多久没有感受过如此澎湃的情绪激荡了?关在扪心自问。
宋仰春的教诲却始终萦绕在他耳畔: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表现出什麽。
于是他攥紧双拳,假装淡然。
谢洋洋似乎发现了他的异常,问他:“追吗?”
他眸光闪动,但终究按捺住了全部的情绪:“不。”
(五)
一夜过後,沈雾窗竟然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协会。
在见到沈雾窗的那一刻,关在已经不知道他究竟是觉得自己心肠软好糊弄,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宁愿冒着天大的风险也要从他这里套取一些情报。
他为自己套上一层温和的僞装,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在尚未完全洞悉对方的意图时,他不喜欢仓促行动。
当他得知沈雾窗称得上天真的手段和目的後,他还是没有动作。
沈雾窗苦口婆心丶长篇大论的劝说不乏道理。更深层的原因是关在心中早已埋下怀疑宋仰春的种子,从他毫无预兆的头疼开始。
他发现自己头疼的节点总是信念动摇的时分,如果他接下来按宋仰春的命令行事,疼痛就会缓解几分。
後来他总一个人与脑海中纷繁的念头做斗争,逐渐学会与之共处,就连宋仰春也常常被他所蒙蔽……
留沈雾窗在身边是希望他能带给自己一个不同的视角,或可称之为啓发。
他将沈雾窗安置在自己的隔壁。
沈雾窗夜里有时会跟项培风偷偷联络。
关在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打情骂俏,不知道自己心中真正所想。
(六)
深夜,关在接到命令,向宋仰春汇报情况。从出了门就发现沈雾窗在跟踪自己,关在使了个计,刻意将他拒之门外,并在他尚未回到协会的那段时间里思索着:
是否该对他下手了?
他很有可能已经猜到或听到了宋仰春与自己的图谋,这种情况对于他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思及此,他不再犹豫,交代手下布置好一切,只等待着沈雾窗自投罗网。
他强行禁锢了沈雾窗,过程中不免一番苦斗。
拿着碘伏棉签为沈雾窗上药时竟发现他身上有暧昧的痕迹。
关在心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复杂到连他自己都捉摸不透。他这才发现,他对沈雾窗实在过于关注了。
对宋仰春的怀疑尚有迹可循,对沈雾窗感情的变化,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
沈雾窗又晓之以理丶动之以情地说了许多。
但就算他一句话都不说,关在也已设计好了无需任何人牺牲的方案。枢星公园该去还是得去,否则就有可能会引起宋仰春的怀疑。
他让秦冲带人前往枢星公园,自己则与沈雾窗一起赴项培风之约。
可笑,人明明是他带过去的,项培风凭什麽不由分说要拉着沈雾窗离开?
千钧一发之际,他伸手拉住沈雾窗。
“如果我说我也想让你留下来帮我,你会愿意吗?”
——如果抛开所有外在因素,如果我说我对你的喜欢早于项培风,你会不会坚定地留在我身边?
看着沈雾窗愣怔的神情,关在缓缓放开了手,因为他知道自己绝不会说那样的话。
(七)
三环议庭之上,他们再次如约相见。
有些贪恋沈雾窗靠在他怀里的温度,然而随着情势的变化这份温存却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像海雾弥散中,一艘孤独航行了太久的船只,远远听见其他船只逐渐靠近的声音,却在尚未看清它的轮廓时与之擦肩。
尔後万籁俱寂,空馀一种难以言明的怅惘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