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二人必当场头破血流!
熟料越东风立刻哦地一声,“你想用同一招对付我。”将就手中物扬手一抛,如掷小石,其中一道彩影已飞出数丈,但闻一声惨叫,白影飘行如飞,须臾已至下山树丛。
季千里刚见着地上另一道彩影——不过是件衣裳,下一刻那厢连骂两声可恶,一道光溜溜身子“咚”地砸回院中,一口血未喷尽,又一道彩影也越丛摔回,与他碰作一堆,当场气绝。
季千里微愣,但见他走回,立刻紧走上前,“小照,你受伤没有?”
看他身上,原来只是衣衫破了,越东风摇了摇头,伸手把他脸颊一揩,笑道,“小师父的嘴巴也很厉害。”
“什麽?”
“你不用担心什麽,有些事你忘了,等我们回去,我就告……”
“给件衣服你杀,你还不要……”
那赤。裸少年昂起头。
他已满口是血,神情又哀又怨,原来又是那小三,“……我,我就说我们瞒不过你,小一就是……不信……”
“嗯,你也太没新意了。”越东风睨着他,淡淡道,“你们几兄弟不是爱整齐麽,原来你是最怕死那个。”
“……哪里……我死了没什麽,害了宗主……小一比我轻功厉害,还不如让他逃呢……”
原来他二人方才被他抓了片衣角,已知他这回绝非说大话,下一瞬怕二人就要丢命。
一齐逃走难于登天,一味躲避也不能活命,还要误时坏事,无奈下兄弟俩趁空中换影,匆匆商定舍一人逃一人,趁他一瞬救人丶杀人逃走。
他是愿留下,那小一却未习得缩骨之法,便怕稍慢让人瞧出,浪费大好时机。谁料此人一抓到手,便将其作暗器抛去,打得逃的也不能动弹。
他们杀人无数,也知终有一日会被人杀,却也未想三人就在片刻都死,倒幸亏那小四小五都走了。他咳咳两声,“小六……被你杀了没有?”
越东风正要开口,忽然搂过季千里微一踅身——一道黑影破空过来,重重砸在那小三身上,闷哼声中又听那人道,“小师弟,师兄帮你杀啦。”
话音刚落,来人凌空回摆,连旋数下,方才落地,一掸袍袖,“你火气还未消。”
越东风一招後也就收回手。
“刚好还想再杀一个方兄,你就自己卖弄来了。”
“哪里!”越兴海笑道,“多亏小师弟当日提醒,师祖也怜悯,只师兄天资愚钝,不过习得点儿皮毛。小师弟,你废得了师父的武功,脑子却忘不掉麽——当日你的纯阳指比师兄可厉害多了。”
他见了越青天,连忙把人扶起,叫了一声师祖,“您老人家受了伤!是这几个臭小子……”
越青天摆手,“师兄弟一见面就动手,也不怕人笑话。”
其实这手本是他孙儿先动的,越兴海仍恭敬道了声是。
三人都好似看不见地上多了两具尸体——那小三也已没了气,只有季千里片刻後啊地一声,“这不是……”
但目光触及越兴海,又定了半晌。
他方才远看只觉此人声调扮相都变,如今相隔两丈,才见昏光里那方圆脸瘦了,发冠高束,玉面美髯,浓眉飞鬓,微抿着唇,不见从前那般敦和之气,颇有几分威严。
只他下颌连着颈间,竟有一块碗口大的血疤,像是不久前被什麽野兽撕咬上——不够深,仅扯下一层皮肉来,夜光中瞧着还有几分血肉模糊,很是狰狞。
“怎麽,季公子认不出越某了?”越兴海转了一圈,让他瞧得清楚些,“嗯,你不曾见过,这是越某恩师,也就是小师弟父亲扮相,以你和小师弟的关系,我这般去接你们,便像师父……”
“方兄拿全家换的这身武功有什麽用?”越东风道,“一个没了手脚的人,也能咬掉你半条命。”
越兴海嘴角一抽。
瞥到师祖在旁,先不伦不类地作了个揖,“师兄从前与你全因误会隔阂,自知真相,也知怪不得你,郑家之事,已知不是你对手,亦当向你赔罪,何必还这般大气性呢。”
他又擡手捂住那道血疤,冷冷一笑,“江凤吟这狗贼趁我走不开杀我全家,我还留他性命,也算以德报怨了。以你二人交情,他死在小师弟你手里,总比死在阿猫阿狗手里强得多,是不是?”
季千里本就不想和越青天多待片刻,见又来一人聒噪,心中一股说不出的烦躁。看他假惺惺拱手作揖,正要叫他别理会,却此时目光一落,蓦地神色大变,紧走上前,“你手里拿的是什麽!”
越兴海哦了一声,把那半握着的拳张开,淡紫镶金编线一吊,露出块完整玉玦。
“这是越某方才从来处捡的,季公子也认得?”
季千里岂止认得,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物主分离!一把夺来,细看上头隐约几抹血丝,几近晴天霹雳,“……你,你把平沙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