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二十七回白沙提救溺女
闹出这麽大的事情,宾客们都要往白沙提去看热闹。法海安顿好安宁和安乐,让她们在府里不要乱跑後,找到玉青问:“你不去看看吗?”
玉青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有什麽可看的,不就是有人投湖?”
“你不担心白娘子?”法海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
玉青眯起眼睛,哼笑一声:“为何担心?既然看清了许仙面目,婚事告吹,反而是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
话这样说,他还是和法海跟着宾客们到了白沙提靠湖岸的位置。
腊月初八,两侧的杨柳虽然已经失去绿意,但枝条在寒风中依然挺立
。冬日天晴,一列婚队驻留在堤岸的口子上,被不少人围住,大老远就能听到吵闹。
走近了,法海听到是段家的几个女眷在哭哭啼啼,指责许仙害了她们家的阿芳小娘子,一定得要讨个说法。
许仙穿着新郎婚服,脸上是巴掌印,胸口的大红花被扯得歪斜,一看就是受了不少打骂。他神情慌张恍惚,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新娘白素贞将许仙拉到自己身後,替他解释:“你们休要血口喷人,其中定是有什麽误会!待人将阿芳小娘子救上来再说!许仙在杭州城生活了二十载,行医救人丶不求回报,他的品性为人大家都清楚。他说没有,便真的没有!”
白娘子常以温婉贤淑的风格为人所知,此番刚硬表现倒是令街坊们对她另眼相看。
许仙的姐姐张许氏附和道:“我们许家在杭州城三代行医,清清白白光明磊落,你们可不要胡乱冤枉人!”
家属都说得这麽笃定,街坊们开始站边,有人帮许仙说话:“就是,许大夫怎麽可能做出玷污人家黄花大闺女的事情,他不像是那样的人。”
段家的婆子听不下去了,站出来骂道:“他怎麽不是那样的人!他早就盯上我们家阿芳娘子!张许氏你出来大声说,你们家是不是找我们的掌柜的跟阿芳提过亲!偏的是没看上穷酸样子的许家,还三代行医,不过就是背了几组药方的郎中,竟然记恨上了我们段家!好你个许仙,怕是你故意诱拐我们家姑娘,又背信弃义,才会出这样的丑事!”
“你不要血口喷人!”张许氏不服,红了脸反驳。
两边吵吵闹闹,要不是街坊们拉着,怕是要打起来。
法海对他们的争吵内容没太注意,侧过脸看玉青,发现他表情不是很好,并没有刚才所说的“高兴还来不及”。
法海循着他的目光,看到白娘子紧紧护住许仙,温柔安慰自己相公道:“许郎,我信你,你说没有做过便是没有,谁都诬陷不得。偏是宾客都不来观礼,我也定是要嫁你的。”
许仙热泪盈眶,抓住白娘子的手,感动不已:“娘子……”
这事一出,夫妻二人倒更情比金坚了。
下水的汉子又一个冒出头,剧烈挣扎,正好在法海站着的岸边。法海赶紧趴过去,抓住汉子的手腕将他拉上来。
旁边的人也过来帮忙,说:“你怎麽去那麽久!差点以为你也出事!”
那没救到人的汉子瘫倒在地,喘着气说:“被水草缠住!我都以为我要没了!”
法海往汉子脚下一摸,是缠绕的鳗草,真的会要人命。
鳗草?
法海心中一沉,鳗草只在海水中生长,怎麽会大冬天的出现在西湖?他往湖中看去,平静无波澜,深而不见底,越看越觉得古怪。
寻常人投湖很快浮起来,段芳投下去有一刻钟了都没见影子。
这段时间已经下去了四五个汉子,没有一个将段芳救起。段家的亲眷哭得越发悲恸,吵着要让许仙偿命。官府那边也来了人,询问事发经过。
法海四下略看,没发现离念,但他明明记得离念是跟着婚队走的。法海心下有了判断,没有更多犹豫,飞速脱了衣服,跳入湖中。
衆人惊呼:“宜年小师父!”
“阿年!”
玉青一转身,那人便跳湖了,根本没拉住。他也立即想要跟着跳进去,但四下居民衆多,他现在是小青姑娘的身份,若是被看出什麽怕难解释。他只能定在原地,死死咬着牙。
该死,该死!
法海水性好,在湖中自由游动,遍寻了段芳可能沉下来的位置,没有发现人,但见到了缠绕汉子的那种鳗草。他循着鳗草往根部翻找,竟真让他找到了一只木钗,上面还留着生人的气息。
法海知道人已经不在湖底,但性命应该是无虞,便拿了钗子往岸上游。大家见他独自上岸,都不禁失望叹息。
法海没顾自己身上还湿,简单披了衣服便走过去将木钗交到段家亲眷手上,道:“这应该是段芳的失物。”
白娘子见到他光秃秃的头顶,以及他递过去的木钗,便知道了这是玉青相好的高人和尚。木钗上残留着海洋的味道,以及邪异妖魅的气息。
海妖。
红色的嫁衣将她的脸衬得更加苍白,她回头看向站在人群里的玉青,难以置信弟弟会这样对她。
“我的阿芳!我家姑娘死得不明不白啊!”段家的婆子拿着木钗倒在地上又哭又闹。
衙门的人得知是有人自己想不开投湖,不愿意插手邻里纠纷,自行回去了。街坊们倒没有走,都在看热闹,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