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月君一走,屋内便寒冷起来。宜年只得自己运转起体内的法力,维持着正常的体温。这会儿正是平常睡觉的时间,他等得无聊,倒是睡过去,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敲他的门。
“谁?”宜年出声询问。
此时是广寒宫的深夜,灯烛都熄灭,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宜年刚刚睁眼,还不太适应黑暗,看不清屋外人的身影。他只知道应该不会是月君,月君不会敲门,会怕吵醒他。
会是谁?
这广寒宫中除了嫦娥和玉兔,还会有谁?
那人却不回答,又敲了几声。
“咚咚咚。”
宜年的手放在门上,只觉得冰寒刺骨。他正欲推门,却又觉得违和。在通过画镜台时,那些诡异的镜像令他不适。月君嘱咐过他,不要去看,不要回头。
现在,他该不该开门?
宜年不知怎麽的,突然感到一丝恐惧。他想戳破窗户纸去看外面的人,那窗户纸被冻得很硬,根本戳不穿。
“你到底是谁?”他不敢开门了。
小时候宜年在孤儿院的时候被鬼故事吓到过,听说鬼怪是不能随意进人的屋,除非人主动给它们开门。开了门便被默认为邀请,鬼怪就能够在这道门进出自由。
“是我啊。”很熟悉的声音。
宜年惊讶:“金蝉子,你怎麽会来这里?”
他正准备推门,却察觉到古怪,按理来说金蝉可以脱壳,但没有办法在没有镜令的情况下穿越画镜台到广寒宫来。
宜年将火星子聚集在指尖,费劲儿地把窗户纸戳破了,然後往外去看。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
外面果然站着金蝉子,不,应该说是站着一个跟金蝉子和玉蝉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门外立着的身影,浑身浴血,袈裟残破如絮,却仍能辨认出僧袍上熟悉的纹路。一张本该宝相庄严的脸,布满蛛网般的血色裂痕。左半边脸仍是佛子慈悲的容貌,右半边却已魔气森然:皮肤下蠕动着无数细小的黑虫,眼窝处爬出一只狰狞的六翅凶蝉,复眼里倒映着尸山血海。
“啊!”宜年吓得惊叫了一声。
温暖的怀抱将他环绕,月君摸着他的头,担心道:“怎麽了?阿年,你做噩梦了?”
宜年这才发现刚刚是一个噩梦,他在屋内睡着,这会儿月君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他往温暖处蹭着,仍有些心悸,道:“……对,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只是,他有些分不清,梦中的那个魔物,究竟是他还是金蝉子所化。
依照僧袍的样式,倒更像是他自己……
玉蝉子,原本是这样可怕的存在吗?宜年出了一身的冷汗,惊魂未定。好在月君的怀抱足够安稳和温暖,月君又端给他一杯热茶,令他好受了许多。
“广寒宫这地方不能久呆,快到时候,我们赶紧回去吧。”月君抱着他往外走。
宜年也关心他的事情,问:“你办好了?”
月君点点头:“是,我们回去再说。”
昼夜交替的钟声响起,月君带着他回到了画镜台的地方,随着玉兔一起走了进去。有了上次的经验,宜年这一次走得更加顺畅一些,只是噩梦中的那个身影总是恍惚在眼前,让他有些在意。
到了幻月宫,已经是白日,正是霞光万丈的时候,宜年却没有心情欣赏美景。
月君见他面色不好,怕他受了寒气侵蚀,带他到温泉处梳洗,亲自替他疏通筋骨。
“好一些了吗?”月君问。
宜年抱着他,明明身子已经暖了,心里却还是有某处冷冷的。
感觉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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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在前途和对象当中必须选一个的话……
宜年:我要选前途
月君:好的,我马上改名叫“前途”[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