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乔这次看他,匪夷所思:“他们才五岁……需要父母在身边的时候。”
“你也说了父母,他们的母亲还在住院。”陈嘉树凝她片刻:“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去。”
“陈嘉树,我可以请护工阿姨。”覃乔声音比刚才大了些,“现在你更应该关注孩子的成长而不是我这个……前妻。”
陈嘉树点头认同她的话,“好,如你所说,我们是前夫前妻。那在孩子面前,我们依然是他们的父母。你现在这个样子,昭野和晞晞问起‘爸爸怎麽不管妈妈?’‘爸爸为什麽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我要怎麽回答?”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乔乔,我们是他们父母……你知道昭野在我身边时常问的两句话是什麽吗?‘爸爸和妈妈为什麽要分开’?‘爸爸你能不能不要惹妈生气?’乔乔为了孩子……我们需要一起出现,或者一起不出现。”
覃乔被他这番有理有据丶步步紧逼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她徒劳地挣扎一下:“陈嘉树……你别以为拿孩子当挡箭牌,我就能原谅……”
她的语气明显软了,陈嘉对自己过去的行为深深谴责:“都是我的错,以後再也不惹孩子们的‘妈妈’生气了。”
覃乔无语地扯了扯唇,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确定一点,陈嘉树就是只老狐狸。
先是会议中心见面装作不识,再到後来的股东大会,现在更是趁着她不能‘自理’,对她进行精准地心理攻势,一步步引她深入,摧毁她的心理防线。
覃乔重重阖上眼皮,放弃挣扎,听之任之。
她睡了一觉,醒来,只才八点钟。各种乱七八糟的梦穿插,这觉睡得跟爬了两座山似的,每根骨头都是酸软难忍。
唯有脑袋清醒丶清楚,外面那位助理在向陈嘉树汇报工作,声音压得很低,传进她耳朵里像是蚊子的低鸣。
覃乔将手机放回床柜头,本想轻轻地,不打扰他们,可怕什麽来什麽,没拿稳,“啪嗒”手机掉在了桌面上。
“乔乔!”
一定是以为她出了什麽意外。
脚步声哐哐砸地,陈嘉树拐进来,他对这儿很熟,径直地冲到床头,随即半蹲下,手在虚空里探两下,轻覆住她的脸颊。
男人的每根手指都细腻光滑,只有指腹那里有很薄一层细茧,微微的粗粝感,磨得她脸皮有些发痒。
“我没事”覃乔小声解释说:“只是手机掉床头柜上了。”
若是视力正常的人,他会看到倒扣在桌上的手机。陈嘉树一眼看不到,覃乔必须一句话讲明因果,免得他胡思乱想。
陈嘉树长长松口气,嗓音低柔,带着一丝哄:“时间还早,饿了吗?医生说你可以喝点粥,我让他们去买。”
“没胃口。”覃乔看了眼床头柜,“我能坐起来吗?我想喝水。”
“医生说,可以稍微靠起来些。”
说着陈嘉树放下摸她脸的手,在床铺边缘,摸索几下找到一升起的按键,上面还有盲文,他摁下去,只听到“滋——很轻地机械嗡鸣,床头缓慢匀速地往上升。
升起大概七八公分,覃乔觉得高度适合,立即说:“可以了”再高一点她又要头晕了。
陈嘉树再次摁键,床头停止上升。
“对了,你单位的领导,来过电话,我以你还没醒,拒绝了他们探访。”陈嘉树坐到床边。
覃乔很是讶异:“你怎麽知道我的屏幕解锁密码?”
话一出口,她旋即明白过来。只是时间太久远,有些忘记了。
这麽看来,多少有些明知故问了。
陈嘉树笑了声:“以前你不是说过太复杂的秘密,你记不住,你每部手机密码都是3344,没改。”
覃乔:“是啊,你知道的我这人挺懒的。”
连密码都懒得记,懒得改,银行卡密码还是陈嘉树的後六位生日,只因自己的生日後六位被柜员提醒过太过简单,建议重新设置。
陈嘉树:“阿姨下午五点半时候有给你打电话,我就把你住进医院得事发经过简单告诉了她,她很着急,挂断了电话,我再打过去一直是关机。”
陈嘉树知道杨淑华对自己意见很大,她不乐意接听他的电话,可是二十分钟前他用覃乔手机尝试打过去也是得到对方无法接通,挺让人担心的。
“妈妈知道我住哪里了?”覃乔问。
陈嘉树眼神里是“是的”那种意思。
覃乔旋即伸出手,捞来手机,滑到通话记录,第一通未接听电话正是杨淑华的。
指尖一点,拨过去。
响铃竟在附近响起,覃乔和陈嘉树对视一眼,那铃声混杂着高跟鞋清脆而急促的“哒哒”声,很快到达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