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进洞。
“成了!!”
覃乔几乎是跳了起来,抓着粉色小猫的爪子冲陈呈晃了晃。
陈呈瞳孔微放,蠕动嘴唇。
他见过主持新闻时她的从容专业;见过她谈及贫困儿童时的悲悯神情;还有刚才在火锅店里为他“趋利避害”时,逻辑严密的拆解股权陷阱。
着实没想到在他眼中一向得体温婉的女强人,只是抓娃娃就能让她兴奋地像高中生,整个散发出最真实的烟火味。
用完一百个游戏币一共抓了四个娃娃,覃乔抱在怀里,自我安慰道:“果然投入的成本越多,成功时,大脑会自动合理化这些付出认为“终于值了”。”
听完覃乔的经济学,陈呈提了提一手捏住的三只娃娃,覃乔瞪大眼珠:“什麽时候抓的?”
“你抓娃娃的时候。”陈呈微微一笑,语调轻扬:“二十个币抓得。”
“你这——”她顿觉手里的娃娃变重了,“用最少的的成本掠夺最多的资源,陈同学你这属于不当竞争!”
陈呈大方地递出:“送你了。”
小东西不值钱,拒绝反而会让人挂不住脸,覃乔咧开嘴角,伸手接:“谢谢。”
递接间,一只小熊啪嗒坠地。她下意识弯腰,与一同低头的陈呈额角相磕,撞得两人都愣住。
“哎哟——”覃乔手里的娃娃都掉了,她捂着额头,肩膀直抖,笑得说不出话。
远处,陈嘉树指间的手机屏冷光未熄。他循着那串清脆的笑望去。商超灯光白亮,眼前白蒙蒙一片,可那笑声像跟冰针,猝然扎进他眼底。
“妈妈!”
一道清脆稚嫩的童声,像檐下被风吹动的风铃“丁零当啷”从远处而来,清晰传入覃乔耳中。
这动听的声音却让她脸上的笑容顷刻僵住,旋即消散无踪。
“踏踏踏”的脚步声直奔向她。刚直起腰,双腿便遭到重重一击,那双小手已紧紧箍住了她。
覃乔做贼心虚地往左偏了点头——
紧跟着心跳猛地掉了一拍。
陈嘉树正静立在十米开外,盲杖点在地面,身後是一家运动品牌店。正头顶的射灯光线落在他肩头,白色衬衫上浮着一层光,轮廓分明的脸更是有些虚化。
他没有看见。
这个认知刚冒出来,另一个念头就如冰水般浇下——他眼睛不好,但听力极好。
刚才她笑得那麽大声,他一定听见了。
他听见了多少?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听的?
覃乔心头莫名慌张,一股没来由的心虚攫住了她。明明光明正大,却无端觉得自己像是被当场撞破了什麽似的,连呼吸都紧了。
手一松,怀里所有的娃娃尽数掉落在脚边。
一旁的陈呈还维持着弓腰的姿势,见状连忙去捡。恰在此时,一声盲杖敲地的“咚”声清脆传来。他循声歪头,只见陈嘉树正挥动盲杖,不偏不倚地朝他们走来。
商场里人潮熙攘,喧嚣涌动,却仿佛有一小片空气冻住了。
倚着护栏的年轻人举着奶茶忘了喝,来来往往的路人频频回头看他们。
其中八成,聚在陈嘉树那里。一个盲人,目不能视,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沉静从容的气场,不容忽视。
陈呈在这片无声的注视中直起身。或许是心境作祟,他只觉得那些扫过自己的目光里,竟都带着刺人的鄙夷——仿佛在无声地谴责,他这个多馀的第三者。
“爸爸!”昭野又急急忙忙跑出去牵住陈嘉树的手指,将他拉到覃乔跟前。
陈呈立即打招呼:“陈董。”
“笑得那麽高兴,”陈嘉树说的自然,脸上还带笑:“我在那边都听到了。”
覃乔听出了讽刺,那双漆黑的瞳看似平静,总觉得像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一周前那条信息石沉大海之後,他们再没联系,陈嘉树是个心存善念人,但不是说没脾气,那天的事自己错怪了他,他对她有气,她认了。
覃乔撇开眼,没接他的话。男人身体动了下,这是覃乔馀光看见的。
忽然,一股沉冷的气压压下来,覃乔擡眼,暗影犹如乌云笼罩住她,紧接着,手臂就被陈嘉树一把攥住,她都来不及挣扎,那只大手从善如流地下移到她的手背上,裹住,掌心炙热而有力。
“我有事和你说。”陈嘉树语气和眸色一样平平静静。
假象。
另只手还被昭野抓住了,她就这麽被这对父子给架到了一家冰淇淋店门口。
昭野摇晃她的手,“妈妈我想吃冰淇淋。”
大冬天不允许吃冰淇淋,覃乔断然拒绝:“不可以。”
陈嘉树在旁边插话:“冬天怎麽就不行了?他心里热,需要降降温。”他浅弯的眉目映着灯光,连说话声都温柔入骨:“而且,开心的时候,不是正好应该吃点甜的吗?刚才笑得那麽开心,现在奖励一个,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