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敛去眼底翻涌的情绪,恢复了一贯的冷硬。
“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後娘娘。”
顾晚樱闻声回头,看到是他,神色并无意外。
她放下药碗,柔顺地起身行礼:“想来景王有许多话想跟陛下说,那臣妾就先退下了。”
她福了福身,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殿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
殿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萧凌川懒得虚与委蛇,单刀直入:“陛下,臣听说你要将皇位禅让给臣,臣想知道,究竟为何?”
萧政贤看着他,坦言道:“四弟……从前是朕不自量力,妄图霸占这不属于朕的皇位。”
他喘了口气,眼神却异常坦诚,“朕思来想去,这大邺江山,还是你来坐最合适。朕准备将皇位禅让给你。”
“朕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放朕和晚樱一条生路即可。”
萧凌川不为所动,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住床上的男人:“还请陛下告诉臣,你为何突然想禅位。否则,这皇位,臣不敢要。”
萧政贤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是因为……朕做了一个梦。”
“梦?”萧凌川挑眉。
“是。”萧政贤的眼神变得悠远而恐惧,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梦里,朕登基不到两年便病逝。临终前,朕躺在这张床上,满心所想,竟不是江山社稷,也不是皇权富贵……”
“而是遗憾无法和晚樱白头到老。朕甚至能感觉到,她抱着朕冰冷的尸身,哭得肝肠寸断……”
“醒来时,朕一身冷汗!朕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那噩梦重演!朕不要当皇帝了,朕只想当个寻常男子,和我的妻子活下去,白头偕老!”
“四弟,这大邺的天下,就交给你了!”
萧凌川垂眸看着他,心中一片雪亮。
原来如此。
萧政贤,是梦见了前世。
那个被萧修湛毒害丶终究英年早逝的前世。
难怪他会舍得将这皇位拱手让给自己。
萧凌川心底最後一丝疑虑烟消云散。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清晰,一字一顿,敲在萧政贤的心上。
“好,臣应下了!”
萧凌川刚踏出宫门,便见凌风神色慌张地快步迎上前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王爷,大事不妙!北陵的探子急报,宁王准备在北陵……迎娶王妃!如今整个北陵皇宫上下皆在为他们婚事张罗!”
萧凌川闻言,面色骤变,桃花眸瞬间染上了一抹猩红,似有无尽怒火与痛楚在其中翻涌。
他咬紧牙关,声音低沉而冰冷:“婚礼何时举行?”
“三日之後!”凌风低头回禀,额间已渗出细汗。
“备马!”萧凌川猛地一拂衣袖,语气决绝如刀,“本王即刻啓程,赶赴北陵,定要阻止这场婚礼!”
一旁的姜丞相见状,忙上前劝阻:“王爷,三日之後,禅位诏书便将正式颁布,您将登基为大邺新君,社稷重任在肩,万不可轻率行事啊!”
“登基一事,可暂缓。”萧凌川冷声打断,目光里是焚尽一切的偏执,“但本王决不允许姝宁嫁给别的男人!”
她的凤冠霞帔,只能为他一人穿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