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在树下徘徊,低吼声此起彼伏,像锯子刮着耳膜。
姜姝宁咬紧牙,强压住心底的慌乱,偷瞄萧凌川一眼。
他的侧脸绷得像块石头,汗水混着血迹滑下,淌进衣领。
“你……伤口还好吗?”她声音压低,怕惊扰了下面的狼。
萧凌川没看她,眼神死死锁住树下的狼群。
“别瞎操心,省点力气。”语气冷得像冰碴子,刺得她心口一缩。
她撇撇嘴,咽下想顶回去的话。
手掌还黏着他的血,温热又腥气,提醒她他方才护她时的模样。
她心乱如麻,忍不住低头瞅自己的手——血迹糊了一片,像涂了层红漆。
人流那麽多血,当真会没事吗?
树下的狼群突然躁动起来,一只头狼仰头长嚎,声音尖利得像刀子划破夜空。
姜姝宁身子一颤,差点没抓稳树枝。
萧凌川眼疾手快,猛地拽住她胳膊,力道大得她手臂一麻。
“稳住!”他低喝,眼神扫过她,带着几分紧张。
她点点头,心跳快得像擂鼓,强迫自己盯着树下。
狼群开始围着树打转,有的身子猛地向上一蹿,试图攀上树干,锋利的爪子在粗糙的树皮上划过,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无比清晰。
“大人,狼……会爬树?”她声音发紧,手指不自觉攥紧他的袖子。
萧凌川皱眉,瞥了眼树下的狼群。
“不会,但饿急了,谁知道它们能干出什麽。”
他语气沉沉,透着股压抑的戾气。
姜姝宁心一沉,咬咬牙,壮着胆子往下看。
头狼的绿眼睛正盯着她,像两盏鬼火,阴森森地晃。
她头皮一麻,强压住尖叫的冲动。
“要不……我再扔些东西下去?”她试探着问,声音抖得像风里的树叶。
萧凌川斜她一眼,眼神像刀子刮过来。
“你还想把自个儿扔下去不成?”他语气凶狠,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姜姝宁缩了缩脖子,讪讪闭嘴。
树下的狼群越聚越多,七八只狼围着树干打转,偶尔撞一下树,震得树枝晃悠。姜姝宁抓紧树枝,指甲都快嵌进树皮里。
她偷瞄萧凌川,见他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里的刀握得更紧。
“大人,你说……咱们能熬到天亮吗?”她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带着点连自己都不信的侥幸。
萧凌川没答,沉默得像块冰冷的石头。
过了半晌,他才语气生硬道:“熬不到天亮,也得熬。”
姜姝宁心口一紧,鼻子莫名酸了。
她咬唇,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回去见她的小邺君。
劫後馀生的剧烈喘息尚未平复,姜姝宁却猛然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死寂。
身边那个刚刚还用怒吼包裹着紧张的男人,此刻安静得可怕。
“大人?”她心头一跳,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没有回应。
她慌忙伸出手去,指尖颤巍巍地探向他的脸颊。
触手所及,是一片冰凉,唯有额角滑落的冷汗带着一丝湿意。
借着稀疏的月光,她看到他靠着粗糙的树干,双目紧闭,往日里那张冷峻凌厉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惨白,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失血过多,撑不住,晕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