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姜天泽,“三少爷就暂时交给丞相,王爷大事即成之前,千万不能让他离开!”
“凌芜姑娘放心,老夫知道该怎麽做!”姜丞相的眼神晦暗不明,挥了挥手,几个护卫立刻上前,将昏迷的姜天泽擡了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姜天泽的意识才从混沌中挣扎出来。
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雕花床顶。
他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粗壮的麻绳紧紧捆绑在了一把太师椅上,绳结打得极死,勒得他手腕生疼。
这里是……姜府?
他环顾四周,这熟悉的陈设,这窗外摇曳的竹影,分明就是他从前所住的西院!
“醒了?”
一道声音在旁边响起。
姜天泽猛地转过头,只见姜丞相正站在不远处,神色凝重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和痛心。
姜天泽咬牙切齿地低吼:“萧凌川通敌卖国,证据确凿!你作为大邺的丞相,竟然置之不理,反而助纣为虐,与虎谋皮!大伯,我真是看错你了!”
“天泽,”姜丞相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大伯这样做,不仅是为了救你的性命,更是为了护住整个姜家!”
“少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姜天泽嗤笑一声,满脸不屑,“谁不知道你是萧凌川的拥趸!你这般死心塌地地护着他,不就是想等他有朝一日登基为王时,你能分一杯羹吗?!阿宁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不幸!”
面对侄子尖酸刻薄的指控,姜丞相只是缓缓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你说景王通敌卖国,可你所谓的证据,却是你处心积虑丶机关算尽,让王爷写给你的那张字据。天泽,这根本就是污蔑!”
姜天泽的心猛地一沉,他没想到连这件事萧凌川都告诉了自己大伯。
但他面上依旧毫无惧色,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驳:“那又如何?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他萧凌川没有谋权篡位的野心,怎会轻易立下这样的字据?我不过是想让当今皇帝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早做防范罢了,我何错之有?”
“执迷不悟!”姜丞相见他这般顽固,语气终于重了几分,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你打算在陛下面前,亮出你的南月玉牌,告诉他,你是南月太子,对吗?你可有想过,这样做会给姜家带来什麽灭顶之灾?”
他向前一步,声音都在发颤,“姜家,养了你一个敌国太子十几年!这是通敌叛国,是板上钉钉的死罪!满门抄斩!就算你从不念及你养父对你的养育之恩,你也该为宁儿想一想!自(爆)身份这种愚蠢至极的事,只会害了整个姜家,更会害了她!”
提到“宁儿”两个字,姜天泽疯狂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龟裂。
他脸上的狠戾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柔情和痛苦。
“我不会让她出事的。”他的声音沙哑下来,“等除掉了萧凌川,我就带她离开大邺,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远走高飞。届时,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他擡起头,被捆绑的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大伯。
“大伯,你信我,我一定比萧凌川更能让阿宁幸福!他给不了阿宁安稳的日子,但我可以!你帮我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蛊惑,也带着最後一丝希望。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姜丞相愈发冰冷和失望的眼神。
“你以为,”姜丞相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姜天泽的心上,“你在陛下面前暴露了身份,还能活着从皇宫里出来吗?”
“为什麽不能?”姜天泽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狂热,笑声嘶哑,“我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除掉萧凌川的理由,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呢,怎会要我的命?更何况,我的投名状,是整个南月!试问天下,哪个君王能抵挡这般诱惑?”
姜丞相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到底想得到什麽?”
姜天泽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只馀一片幽深的执拗,他一字一顿地道:“我要的,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姜姝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