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李磐惊讶,“她要当太子妃了?”
“没有。”楼雪萤道,“太子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太子,後来便没成。”
李磐:“想来世人只会说太子没看上她吧?”
楼雪萤微微拧眉:“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说姚家因为与太子结亲失败,怀恨在心,有心报复太子,也是说得通的。”李磐平静道,“不要问为什麽选了这个日子,也不要问为什麽选了这个方法,你只说,姚家有没有这个动机?”
楼雪萤沉默了。
“既然有动机,那姚少卿问罪的可能性,便比其他人更大。”
“可是陛下与姚少卿无冤无仇啊!他为什麽要这麽算计姚少卿?”楼雪萤脱口而出。
李磐愕然看着她:“这和陛下有什麽关系?”
楼雪萤惊觉失言,顿时噤了声。
李磐却立刻警觉地支起了身子,盯着楼雪萤:“你知道什麽?”
楼雪萤咽了下喉咙。
李磐:“簌簌!”
楼雪萤知道自己这次实在是犯了个大错,李磐必会不依不饶,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其实……其实……我之前听说了一件事,陛下对太子,似乎有些不满。我担心丶我担心陛下恐有废太子之心……”
李磐震惊:“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楼雪萤的手藏在被子里,紧张地绞作一团:“那天陛下单独见我时……我无意间偷听到他与郑公公的聊天……你丶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陛下为何想废太子,太子做了什麽?”
“那我就不知道了……”楼雪萤忐忑地看着他,“所以我觉得今日事有蹊跷,倘若太子并不是吃了坏肉,而是吃了别的什麽……别看太子现在好像无大碍,倘若以後有什麽後遗症……那姚少卿岂不就真的要……”
李磐皱眉不语。
“也可能只是我想多了。”楼雪萤小声地说,“但不管怎麽说,这件事现在好像都不是你我能插手得了的。尤其是你,你现在自身难保,可千万不要再掺和进去了。”
“我知道。”李磐说,“我只是在想,倘若真如你所说,陛下想废太子,那为何还要将祭典之事交给他操持?难道我当初回京,不是因为他放过了你,而是因为我恰好给了他一个处理太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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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庆宫。
景徽帝阴沉地坐着,面前跪着瑟瑟发抖的郑公公。
“朕当初不是说,让你遣人在太子酒杯中下药吗?为什麽突然变成了他腹痛,还说是什麽肉的问题?!”
“回陛下,老奴委实不知啊!”郑公公直呼冤枉,“老奴都安排好了,那酒杯壁上的的确确是抹了药的,太子殿下也的的确确喝了呀!不知道为何毫无反应啊!那肉丶那肉老奴根本就没让人动过,更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景徽帝是特意选在祭典这天动手的,只不过,目的不是毒杀太子。
毒杀太容易被人怀疑,他不想为了这麽个孽畜,平白背上一个冤杀忠良之名。所以他安排的药并非毒药,而是迷性之药,此药饮下,不会中毒,只会暂时失去神智,状如醉酒一般,浑浑噩噩,迷迷颠颠。前朝曾有人嗜此药成瘾,後被官府明令禁止,只是对景徽帝来说,想重新找人制作,也不是难事。
待到药性发作,太子便会在列祖列宗丶文武百官面前失态,加上祭典乃太子总领操持,如若太子清醒後抗辩,那景徽帝也有理由,说定是太子平时行迹不端,献瑞祭典办得不好,触怒了神明祖宗,上天才降下惩罚,意在警告衆人,此獠难堪重任。如此一来,太子威望必会倾塌,他也有理由彻底冷落太子,此後再行事,便好办得多。
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在意的甚至已经不是那迷药去了哪儿,而是被太子吃掉的那块坏肉是从何而来?!
他不是因计划失败而恼羞成怒,他是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将计就计了一样,他甚至都不知道下一步还会发生何事,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令他万分心惊。
然而当时衆目睽睽,他无法揪起太子问个清楚,只能强压怒火,先让人将涉案官员扣押,留侯审问。
太子在被简单诊治之後,便被转运回了东宫,仔细调理。
“皇後还在东宫吗?”景徽帝咬牙问道。
郑公公答:“方才收到消息,太子已服药歇下了,皇後娘娘也回了。”
景徽帝怫然而起:“走,我们去东宫。”
郑公公愁眉苦脸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