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是,让人去取琴过来。
宫人很快抱着一把琴来了。景徽帝扫了一眼,问:“没别的了?”
太子吩咐道:“父皇不喜这把,去将其他琴都抱来,让父皇过眼。”
太子习琴,只是为了迎合皇帝的喜好,自己对琴并无太大兴趣。东宫淘汰了一批太子幼年时期的用琴,如今存放的琴总共也只有三把。
景徽帝微微眯眼:“就这些?”
宫人紧张回答:“回陛下的话,就这些。”
三把都是好琴,但没有一把是他想看到的。
景徽帝眼神幽深地扫向太子,安静片刻,方才开口:“朕怎麽听说,姚小姐似乎赠了你一把琴?”
太子在心中嗤声。
老东西,憋不住心事,现在倒是知道是姚家送他的了,若他直接将那把琴掏出来,老东西是不是压根不打算给他辩解的机会,就将他问罪收押?
不过,想来辩解也无用,大不了连同姚家一起收押,也像是老东西能干出来的事。
“姚小姐的确赠了儿臣一把琴。”太子道,“可惜当晚儿臣起夜时,不慎碰翻了灯烛还不自知。等到发现起火之时,那把琴半边已经烧焦,用不得了。”
景徽帝蓦地瞪眼:“还有此事?”
“确有此事。”太子道,“父皇若不信,可以问当夜值守的其他宫人。”
“禀陛下,殿下所言,确有其事。”太子身边伺候的曹公公在一旁解释道,“当晚是奴婢值夜,殿下起夜之後,奴婢突然听见里面传来殿下惊叫,连忙进殿一瞧,原来是蜡烛翻倒,点燃了桌布,起了火。火势虽不大,但也将桌子和桌上的琴烧坏了。东西没法再用,只得丢弃了。”
“丢了?”景徽帝深吸一口气,“丢哪儿了?”
曹公公为难道:“就……就让每日负责清扫东宫的宫人,与其他杂物一起处理了。都已过去好几天了,奴婢实不知丢哪儿了。陛下若想找……”
“不必了,朕不过随口一问。”景徽帝冷声道。
找回来又如何?别说琴已经烧焦了,光是经过了後面那麽多人之手,便已大大降低了太子的犯案嫌疑。
可是,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太子是这麽不小心,连烛台都会碰翻的人吗?而碰翻的烛台偏偏不烧别的,就烧放琴的桌子?他大半夜的不睡觉,离琴那麽近做什麽?
景徽帝狐疑地盯着太子。
而太子从始至终,只是恭恭敬敬地垂着头,看不出一丝可疑的表情。
景徽帝沉着脸,拂袖而起:“罢了,朕想起还有政事未处理,没空听琴了。但你既不想娶姚小姐,又为何要收她的琴?朕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罢,便负手快步走出了东宫。
“父皇慢走。”太子躬身行礼,再起身时,唇边已噙了微微的冷笑。
回到御书房,景徽帝越想越不对,心中疑窦丛生,阴霾密布。
他问郑公公:“太子与姚小姐见面那日,关系如何?”
郑公公答:“关系似乎还好,也说了不少话。”
“说了些什麽?”
“那就不知道了。”郑公公道,“毕竟是殿下,护卫虽有保护之责,却也不能离得太近,将殿下的私事听了去。”
“期间可有发生什麽异常之事?”
“这……”郑公公犹豫了一下。
景徽帝陡然擡眼,一双凌厉目光射在郑公公身上:“说!”
郑公公道:“也不能算是异常,就是……就是一个小插曲……太子与姚小姐走到水市桥上时,偶遇了……”他咽了下口水,“武安侯夫人,与武安侯母亲……”
“什麽?”景徽帝先惊後怒,拍案而起,“为何不早告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