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公躬身道:“回娘娘,陛下确实是这麽说的。”
皇後抿紧了唇。
“儿臣接旨。”太子语调平平,“郑公公请回吧。”
郑公公一走,皇後便急怒开口:“被禁足在这种地方三个月,如此重的责罚,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麽?他要废太子吗?”太子幽幽道,“若母後当真替儿臣担心,那便让外祖与舅舅,别再徐徐图之了,不如就听儿臣的,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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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李磐推门而入,看向床上躺着的楼雪萤。
床边的太医向李磐行了一礼:“侯爷,夫人已服了药,精神现已好多了。”
李磐颔首:“有劳。”
“既然夫人已无大碍,那下官先告退了。”
“太医慢走。”
等太医一走,李磐便迫不及待地握住了簌簌的手,道:“簌簌,皇帝下旨了!”
楼雪萤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太子被治罪了?”
李磐点头:“皇帝以行为失检为由,将太子在岐山行苑禁足三月。”
楼雪萤不由笑了一下。
对于一个太子来说,被禁足三月,已经是较为严重的惩罚了,而这一次的禁足甚至不是在东宫,而是在岐山行苑,等同远离朝政三月。这无异于是昭告群臣:太子之位,极有可能动摇。
若说之前皇帝追杀太子,是无缘无故,那这次太子被禁足,则是有理有据。
在场的官员及家眷,无人不知武安侯对夫人的爱重,也无人不见武安侯求见皇帝时泛红的双眼。
那封武安侯夫人亲手写下的绝笔信,更是被武安侯在激愤之下当场展示。寥寥百字,写尽武安侯夫人昨日所受的惊吓与屈辱,甚至还言明了昨夜太子神志清醒,并非醉酒,令不少女眷心有戚戚,悄悄拭泪。
李磐摸了摸她颈上的红痕:“还疼吗?”
楼雪萤摇了摇头:“没事,已经上过药了。”
李磐拧眉:“我应该再轻点的。”
楼雪萤抱着他的腰,蹭了蹭他:“就是要重了才好。”
自尽的主意,是她主动提出的。
李磐对此十分惊愕,觉得不妥,认为皇帝很可能本来就要借此机会治太子的罪,她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原本只是大家私下里传点风言风语,她一旦自尽,把事情闹大,对她自己并没有什麽好处,还容易反过来被人指指点点——这是出于对京城风气的考虑,李磐并不想让她再卷入风波。
楼雪萤却道:“不,我不会再忍让了。”
凭什麽她不能把事情闹大?她上辈子就是怕这个怕那个,无人救她,她也不敢自救,最後才郁郁而终。这辈子,她一开始依旧是怕这个怕那个,拖到後来,让李磐被自己连累,陷入两难,而那对父子却步步紧逼,没有半点要放过她的意思。
她偏要闹大。
就算对她指指点点又怎样?名声这种东西,未婚女子可能还得考虑一下,但她都嫁人了,丈夫也包容她,她还管这个做什麽?她是受害者,又与武安侯是人尽皆知的伉俪,武安侯更是为国拼杀的英雄,倘若她名声受损,那太子的名声只会更糟糕。
为了让自尽更加逼真,楼雪萤指挥着李磐,让他用布条在她脖子上勒出了红痕。
上吊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楼雪萤还特意让李磐往上勒自己的下巴,而不是往後勒自己的颈部,如此一来,便是正确的上吊痕迹,太医来了也看不出问题。
她没有故意陷害太子,她只是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而已。
也许不管她自尽与否,景徽帝都会惩治太子。但她的目的不是帮景徽帝,而是要让太子在百官心中失信,他休想再披着君子的皮,作出一副无辜受害的姿态来。更别妄图以醉酒之名遮掩,让其他人有为他辩解的馀地。
李磐弯下腰,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瘀痕,见确实没什麽事,才缓和了神色,道:“还有个好消息。”
楼雪萤:“什麽?”
李磐:“我可以带你回西北了。”
“真的吗?”楼雪萤心中一松,“他竟然同意了?”
李磐:“我的妻子,竟能在京城范围内被太子欺辱,我若不带她回西北,如何能保证她的安全?当着那麽多人的面,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一想到衆目睽睽之下,景徽帝那个面无表情的反应,李磐便不由冷笑。
楼雪萤抿唇笑道:“太好了,那我们什麽时候动身?”
“随时。我们收拾完侯府的东西,再将京城琐事处理一下,便可以走了。”李磐亲了亲她的发顶,“现在,我们就提前回家去,不必再等到秋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