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们很快便从各个阵列里赶了过来,这封书信在每人手里过了一遍,大家看完,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里面肯定有诈!”丁副将率先道,“要投降早就投降了,将军,万不可信啊!”
李磐看了他一眼。
另一名副将也道:“是啊,说不定城里就有什麽埋伏在等着我们呢!”
“这姓廖的能是什麽好东西,说不定就是想骗将军,为那该死的太子报仇!”
衆人各抒己见,但大体上都认为廖将军并非真心投降,而是另有所图。
“楼大人下来了!”随着吴兆一声惊呼,衆人又纷纷擡头望去,只见城楼上正慢慢地吊下来一个篮子,楼枢孤身一人站在里面,秋风吹得他一身囚衣空簌簌地飘荡。
吊篮落了地,楼枢有点费力地从篮子里跨了出来,朝李磐一瘸一拐地跑来。
李磐当即翻身下马,去接楼枢。
楼枢跑过了城楼射程,气喘吁吁地站定,李磐一把将他扶住,沉声道:“岳丈大人!可是受伤了?”
楼枢摇了摇头,道:“天冷,风湿犯了,并未受伤。”
李磐解下背上披风,为楼枢披上,一边扶着他回到军中,一边问道:“岳丈大人可有见到簌簌?”
“簌簌?”楼枢一愣,随即脸色大变,“她出事了?”
“看来岳丈也不知晓。”李磐抿了抿唇,道,“此事容後再议。敢问岳丈,那姓廖的放你回来,究竟是何用意?”
楼枢拧眉道:“他说京军挡不住你,他投降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放我回来,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诚意。”
他回过头,看向那扇正在缓缓打开的京城大门。
李磐看着城门,神色莫测。
楼枢道:“城门之後,并无特殊部署,至少,在我被押上城楼之前,并未看见。”
一旁的丁副将疑惑道:“难道这是真的投降?”
楼枢:“是真是假,我难以判断。只是廖将军让我转告一句,他知晓太子之死,并非将军所为,全是皇帝从中挑拨丶借刀杀人。当初太子行止冒犯,已为此付出代价,还望李廖两家,从此放下恩怨,同仇敌忾,让真正的幕後之人得到报应才是。”
丁副将轻哼一声:“将军还没原谅太子呢,他倒是来说什麽放下恩怨了!”
李磐又看了他一眼,才问楼枢:“岳丈觉得此话有理否?”
楼枢道:“人说了什麽不重要,得看他做了什麽。但就算他是真心投降,我劝将军也要审慎待之,此人如此投机,不可深交。”
“岳丈说的是。”李磐颔首,“岳丈久困监牢,受苦良多,吴兆,先带岳丈回去休息。”
楼枢还想问:“可簌簌……”
吴兆道:“楼大人莫急,楼仲言大人也在军中,就在後方,末将带您到他那儿去歇一歇,夫人的事,让他跟您细说。”
楼枢被吴兆带走了,而李磐望着已经洞开的城门,微微眯了眯眼。
城门之中,正缓步走出一队将士,未带武器,为首的,正是廖将军本人。
丁副将大吃一惊:“真投降啊?”
其他副将也不由轻嘶一声,交头接耳起来。
李磐盯着越来越近的人,忽然轻笑一声,翻身上马,轻踢马腹,往阵前走去。
丁副将立刻道:“将军小心!”
说着便抢先来到阵前,拔出长刀,一把架在了廖将军的脖颈上。
其他副将也连忙赶上,将李磐护住,警惕地看着他们。
廖将军举起双手,无奈道:“李将军,我什麽兵器都没带,城楼上也撤下了所有兵力,还专门将楼大人从天牢里带了出来,归还给你,城门也开在这儿了,没有任何埋伏,随时可以入内。就这样,还要怀疑我的诚意吗?”
李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想让我相信你,可以,将我的夫人交出来。”
“李将军的夫人?”廖将军愣了一下,随即道,“原来前几天的流言,是真的?将军夫人当真失踪了?”
李磐冷笑一声:“休要装傻,我夫人被梁崇老儿劫持,要想入京,怎可能没有你的帮助?”
廖将军道:“李将军,我实在冤枉!京城防卫虽归我管辖,但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城门,亲自检查所有进城的东西。陛下有他自己的亲随,如何会事事交代我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前几天有一批军需辎重入城,陛下是知晓的,说不定他就是暗中派了人,借此机会将夫人带进宫中。那我如何能察觉呢?”
他叹了口气,又道:“不瞒李将军,防守京城这差事,原本不归我管,是归皇城司的张同管。但张同是皇帝的人,皇帝让他死战,他定然死战,可我还想活,便主动向皇帝求来了这份差事,好迎接将军,让将军看在这个情面上,将来放我们廖家一马。这些事情千真万确,将军入城後自可去打听。我若想对将军不利,何必多此一举呢?直接让张同打仗便是了。”
李磐挑了下眉:“既然你早已决定投降,又为何不提前派人来说,直到今天才阵前倒戈?”
“那是因为我想让将军相信我,所以昨夜才将楼大人从监牢里提出来啊!”廖将军解释,“李将军拔了营,我才有理由去找陛下提人,不然,我怎麽提前提人,向将军证明我的诚意呢?”
李磐打量着他,似乎是在判断他说话的可信度。
廖将军:“我已将张同等不服之人扣下,京中不会有事,还请李将军放心。我虽不知夫人去向,但怎麽想都应该就在宫中,待李将军解决了皇帝,再去找夫人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