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磐:“好。”
他顿了顿,又说:“那我走了。”
李母叹了口气:“走吧。”
天色微明,街上行人还不是很多,只听一声长长马嘶,李磐身披玄甲,催动马鞭,高举将军令牌,在禁止纵马的京城大道上,率队绝尘而去。
楼雪萤忽然想起新婚那夜,采菱曾对她说,武安侯接亲时鲜衣怒马丶气宇轩昂,可惜她不曾亲眼看见。她那时想,没看见就没看见吧,以後有的是机会看。
原来人生并不会有那麽多机会。
她昨日流了那麽多眼泪,希望换来他的心软,可是结果却让她失望了。
现在只剩下她自己了。
她要怎麽办呢?
李磐的身影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大道尽头,楼雪萤沉默地扶着李母,转身回去了。
于是武安侯府的门,也在渐渐明亮的日光中,缓缓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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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悬,一行人策马疾行奔驰于山野之间。
“吁——”李磐忽地一扯缰绳,勒停了胯下战马。
随行在後的护卫们也纷纷停了下来。
“侯爷?”领头的护卫不解地看着李磐。
此人姓吴名兆,是李磐一手提拔,对李磐忠心耿耿,亦是这十五人卫队中的领卫。
李磐道:“你随我来。”
他翻身下马,负手往树林里走去,吴兆也迅速下马,紧随其後。
李磐在树荫中站定,低声问吴兆:“最近可有收到哈苏勒的消息?”
吴兆也低声道:“没有。”
李磐:“陛下说接到密报,其他部族似有异动,你怎麽看?”
吴兆沉默了一下,道:“犬戎定後,乌孙便是西北境外最大的部族,其他部族若有风吹草动,乌孙应该最快发现。属下斗胆,若真有异动,我们却毫不知情,那便是哈苏勒已叛变。”
李磐冷笑一声:“叛变?我能让他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十七王子捡漏捡成乌苏王,也能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我对他要求不多,管好乌孙,和看好其他部族动向,仅此而已。他要是敢背叛我,我就让他们乌孙人统统去喂太阳神底下的秃鹰。”
吴兆:“但按常理,哈苏勒没有理由忽然叛变。况且其他部族就算有异动,也该等到秋冬缺粮了再行动才对。春夏之交正是耕种畜牧的好时节,不该现在动手啊。”
李磐看着天空,道:“既然哈苏勒不太可能忽然叛变,现在也不像是其他部族开战的时节,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吴兆眉头紧锁:“莫非陛下所说的密报……其实根本是子虚乌有?”
“他叫我斩草除根。”李磐扯了下嘴角,“你说,这斩草除根要花多少钱?”
吴兆:“怎麽着也得几千万两银子起步吧。”
“如此大的开销,如此长的战线,他不问户部,不问兵部,就这麽直接让我上了?”李磐道,“这其中肯定有什麽问题。”
吴兆猜测:“莫非是陛下不想让侯爷在京中参政,索性把侯爷打发回西北打仗去?”
李磐:“可他前些日子还分明想要收回我的兵权!现在又是什麽意思?吃错药了?”
吴兆擦了擦汗,也在心里替自己的上司捏了把汗——幸亏他忠心,他要是个不忠心爱告密的,侯爷怕是早就掉脑袋了。
吴兆:“那侯爷眼下打算怎麽办?”
李磐开始解甲:“前方是玉田县,你带着兄弟们,去找玉田县的县尉楼伯玉,亮明身份,让他给你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切记行踪隐秘些,只能让楼伯玉一人知道。”
他解下玄甲,露出里面的便装,将玄甲连同将军令牌一同丢给吴兆。
吴兆一把接住,问:“那侯爷呢?”
李磐:“我乔装一下,回京城去,找暗哨给哈苏勒传信问个明白,若是真有事,那我的确得跑这一趟。”
吴兆:“若无事呢?”
李磐:“若无事,那我也得弄明白这到底是为什麽!你们在玉田县等我。”
吴兆:“是。”
他与吴兆走出了树林,而後翻身上了吴兆的马,掉头往京城赶去。
吴兆看着李磐留下的那匹异常健壮丶筋肉虬结,一看便知隶属于谁的战马,面对着衆位兄弟疑惑的目光,叹了口气,道:“侯爷另有要事在身,我们先行一步,再等指示。”